赵妨玉看宰相夫人,仿佛在看一个年长版的赵妨薇,苦苦经营,低调一世但钱权在握,宰相夫人看赵妨玉,则觉得赵家祖坟的风水真好。
歹竹出好笋,一个泥腿子出身的祖父,先是爆种一般出了一个读书极其厉害的赵悯山,再是两个进士儿子,如今连女儿也格外出息。
那上茶的女佣只露了一回面,便被匆匆撤下去,仿佛只是一位被临时借调来的女仆,穿着略不合身的衣裳,只给宰相夫人上了一回果子便匆匆退下。
宰相夫人再看赵妨玉送上来的果子,果子表面是极薄的一层面皮,内里裹着不大甜的豆沙馅儿,有的裹了桂花蜜酱,有的裹了茉莉蜜酱。
丞相夫人的,放的是金银花。
赵妨玉笑着对她解释:“便是用金银花熬煮出的水,做的面剂子,有清热去火之效。”
宰相夫人许久未动,看着果子上的图,有一瞬讥讽。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连看向赵妨玉的眼神都轻蔑了。
身后有人替她将果子切开,用银签子签出一小块,送到宰相夫人手中。
这果子宰相夫人尝过一回后便不再动,似乎是不大满意的模样。
赵妨玉面不改色,依旧招呼大家吃喝,大家说着近来京城或是江南流行的物件儿,这些东西和陇西有极大的不同,而地势遥远,陇西的东西也难以运到京都。
赵妨玉见宰相夫人亲手签走了舐犊情深图中的小牛犊,看着她目露讥讽。
周围有与杨夫人是相熟的夫人,问她的点心是什么花样,宰相夫人笑的有些冷:“舐犊情深图。”
刘勉心的反应太平常了,平常到她仿佛不知道那个仆人就是牵连她女儿罪证的关键。
赵妨玉拿不准刘勉心的态度,但不妨碍她继续。
“杨夫人教女有方,当日曾在姐姐家中见过一面杨家三姑娘,养的真是极好。”
宰相夫人与赵妨玉客套:“哪里的话,在家一样都是皮猴子,也不过是在外面学了些人样,矜持本分些罢了。”
有人笑着轻拍了一下宰相夫人的手臂:“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宝儿你养的还不好?你嫌弃宝儿不好,只管把宝儿送到我家来!”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不过能看顾她一时。哪里还能顾得了她一事?”
“如今管教的严些,往后她也能少吃些苦头。”
说起杨潇翡,刘勉心也恨铁不成钢。
明明都是一样的姐妹,她刘勉心生了三个女儿,唯独老二长得最好,最不争气。
都嫁了人,出了事还要写信到边疆问她长姐杨潇意的看法。
赵妨玉闻弦知雅意,脸上的笑更甚:“夫人这话,听了真叫人伤心,好好的姑娘到了夫人口中竟是皮猴子,我当日见了只觉得怎样都好,比我母家的妹妹还好上许多。”
宰相夫人哼笑一声,往椅背上缓缓一靠:“你只见了她一面,不知她深浅,被她骗过罢了。贵精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