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静伙计踏门而入，声音恭敬的对着屋里开口。

“浪哥，来了个新人，叫高梵！”

破屋内，大通铺肮脏凌乱，旁边立着张破烂木桌，正值下工，桌子边正有数十个人正在玩用石头自制的牌。

围在人群中间，被叫做浪哥的青年满脸痘坑，足足晾了两三秒钟，才点头应了一声。

“行，小生，就让他住这儿吧。”浪哥眼皮都不抬，指了指通铺，便继续玩着牌。

高梵看了看位置，只见正处于大通铺的最尾端，估计翻个身都有可能掉下去，而且大炕旁还立着个腥臭的尿桶。

高梵打量了一眼浪哥，并不多说什么。

“行，浪哥你先忙。”文静小生陪着笑脸，看起来很怵对方，转头对着高梵开口。

“正好，咱俩正好挨一块儿，我帮你收拾收拾....”

“小生，你挺热心啊？怎么没见你给我收拾铺呢？”

浪哥推着牌，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嘴。

小生尴尬的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没事，我自己收拾就行。”高梵看出对方窘迫，便手脚勤快地收拾起了铺盖。

“你别在意。”见浪哥没再看向自己，小生压低声音。“新人都这样....住几个月床尾儿，等新人来就好了....”

“没事。”高梵笑笑，“逃荒的时候，天天住野地，有这里住就挺好了。”

收拾着铺盖，高梵认真的对小生开口。

“谢谢你了，生哥。”

初来乍到，他早已做好了要吃下马威的准备，他也看得出来，小生这人挺好的，可惜有点懦弱。

“嗨.....没事...”小生一愣，有点不知所措，自从来当伙计后，还没人这样平等的和他说过话。

不多时，收拾完了床铺，高梵啃着窝头，和小生低声聊着闲话。

但聊一会儿就被打断，其他人打牌，小生没事儿就被招呼着干这干那。

直到天色黑透，牌局才散伙，浪哥挥手，带着十来个打牌的伙计，晃悠着走到高梵身旁。

十来个人黑压压站在高梵面前，形成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从哪来啊？”

“QH县来的，”高梵笑笑，“家里遭了难，逃荒来的。”

“逃荒来的？”浪哥眼中流出一丝惊讶，这个世道灾荒不少，流民也多，虽然他没逃过荒，但也知道，能活下来的，都是狠人。

说不定还吃过米肉。

这时，浪哥的态度这才端正，露出混不吝的笑意。

“行，我记住你了，耍会钱啊？”

“刚逃荒来，身上没钱。”高梵摇头，其实他身上从死人堆里倒摸出来过几个板子，但....怎么可能会给他？

耍钱，说白了不就是想变个花样的要钱吗？

“是啊，浪哥....刚逃荒来..哪里有什么钱呀..”小生也怯怯地在一旁帮腔。

“操！我让你说话啦！”浪哥不干不净骂了一句，哐当一脚就踹在小生腿上。

再转过头时，笑意逐渐转冷。“没钱还有下个月俸禄不是？”

“...”这是盯上俸禄了。高梵眯眼打量着对方，推皮球似的开口。“那就下个月再说吧。”

“怎么跟浪哥说话的！给你脸了是吧？”浪哥身后，一个伙计猛冲了上来，一脚就踹向高梵肚子。

“嘭！”

“下个月俸禄乖乖拿过来听到没？”

剧烈的疼痛中，高梵怒火登时便窜了起来，双手抱住对方的腿，猛然向着土炕边缘一摔！

“啊！”那伙计惨叫着失去平衡，想要往后倒退，腿却被抓住，下一刻，高梵从床上跳起，红着眼就踹在对方的头上。

“哐当——”高梵咬着牙，整个人无比暴戾。“老子从他妈荒野杀出来活到现在，还能让你给教育了？！啊？”

刷啦——被高梵的狂性一激，屋里的数十人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而小生，也目露惊讶地看着高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