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件事!是关于胡娜的。”
车夫缓缓吐出这几个字后看向李芳彩,眼中少见的露出迷茫来,他想了很久该如何委婉的讲述这件事,可每一套预想的说辞最后都被自己否定了,这件事对当事人来说太重要了。当一个人为了听你的故事,等了二十多年,每天都在为这个故事牵肠挂肚,而你深知这个故事并非她解脱的开始,而是拉她深陷泥潭的另一双手时,任何委婉的说辞都是华而不实的伪装。就像高考完的同学在等着自己的成绩单,他的成绩只有你知道,他日思夜想地想知道结果,可成绩却不尽如人意,作为知道结果的人,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原原本本的告诉他。
李芳彩用眼神答复车夫,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胡娜是什么人,也无论她和自己的丈夫发生了什么,在这一刻她都准备好了,准备好重新去认识陈嘉贵,和他不为人知的另一种生活。
“胡娜的爸爸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她和奶奶一起生活在农村老家。”
车夫缓缓开始了讲述,显然这是一个漫长的故事,长到需要在胡娜的童年时期开始讲起。
“奶奶无力抚养孙女上学,哪怕在国内九年义务制教育根本不需要学费。距离她们家最近的一所小学,也是镇上唯一的一所小学,距离她们家仅有三公里。可学校与他们家隔了一重又一重的山,每天爬山上学是不现实的,交错纵横的山群绵延了足足三公里,这要爬到什么时候?要上学就要住校,哪怕小胡娜可以带上奶奶提前做好的干粮去,可住校仍然就要住宿费,每个月30块,奶奶拿不出这个钱。其实奶奶家本来也是有钱的,可是小胡娜的爷爷和爸爸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相继患病去世了,医生说是遗传,小胡娜也有一定概率得上这个病。病魔在挖空了家里的所有积蓄后,带着小胡娜的爷爷和爸爸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众人静静地听着这个故事。作为胡娜的闺蜜,陈念芳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个故事,她静静的听着,像是在听一个陌生人的过往。
“直到九岁那年,邮差在小胡娜家放下了一个沉甸甸的信封,署名叫‘理’的人给她们送来了满满一信封的钱,往后的每一年她们都会收到一个这样的信封。靠着这笔钱,小胡娜在九岁那个夏天第一次走进了课堂。没人知道是谁寄的钱,直到奶奶去世后依旧每年有人寄钱到家里。虽然只有一个人生活,但靠着这笔钱小胡娜把自己照顾的很好,一直读到了高中。在高中她交到了知心朋友,她有了自己的好闺蜜,闺蜜不会因为家境嘲笑她,闺蜜家的所有人都对自己很好,就像家人。”
胡娜躺在血泊里的尸体安静的就像睡着了一样,作为故事的主角之一,如果可以车夫希望她能一起坐在旁边,听一听这个故事。
“第一个发现问题所在的是陈嘉贵,当胡娜展示哪些信封时,信封上醒目的‘理’字唤醒了尘封已久的记忆。多年前,陈嘉贵在多方打听下,终于知道了小胡娜和奶奶居住的那个小山村,也知道了她们生活的窘境,于是他就用自己小说的第一个人名‘理’作为署名,每年都偷偷的为她们寄上一笔钱。谁说命运不是一个喜欢玩弄事非的人,它居然将那个自己偷偷资助的女孩送到了自己家来。”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个故事还是超出了李芳彩和陈念芳的预料。那个一直资助胡娜读到高中的好心人竟然就是自己的丈夫、自己的爸爸,并且在胡娜小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