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克斯使劲眨了眨眼睛,面前渐渐浮现出邓布利多那张笑眯眯的脸。
“下午好,洛克斯。”邓布利多说。
洛克斯先是呆呆地盯着他,然后突然想起来了,露出一个笑容:“我应该没有辜负你的期望吧,邓布利多先生?”
“不要激动,亲爱的孩子,你说的这些话已经有点过时了,”邓布利多说,“你不只是没有让我失望——简直让我骄傲!只不过还有一点可惜,魔法部里大部分人都认同你的英雄论,还有一部分人坚持你的阴谋论,可惜我们并没有十足的证据。”
“我有啊先生,就在我的魔杖里,我发明了一种可以记录事情发生的魔法,如果你能把魔杖拿给我的话现在我就可以给你展示。”
“不可思议!”邓布利多激动的站起来,连眼镜都差点掉了,“你还真是令我惊讶,孩子,你带给我的惊喜太多了,我开始后悔……”
“后悔什么?”洛克斯皱着眉头追问。
“后悔没有聘请你担任我们的魔法老师,我相信你完全有资格,是吧?”
“别开玩笑了,先生,我在战斗了半个小时就已经要到医院了,如果是教书的话,我一节课都站不下来。”洛克斯假装松了口气,开着玩笑回答。
邓布利多又坐了下来,扶了扶眼睛。
“也许你应该注意一下那些,都是你的朋友们和崇拜者送给你的。”
洛克斯扭过头,旁边的桌子上堆得像座小山,似乎半个糖果店都被搬到这里来了。
邓布利多笑吟吟地说,“你和奇洛教授在地下教室里发生的一切,原本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秘密,然而秘密总是不胫而走,所以,全校师生自然是全都知道了。据我所知,你的朋友弗雷德和乔治·韦斯莱本来还想送给你一只马桶圈。他们无疑是想跟你逗个乐子,可是庞弗雷女士觉得不太卫生,就把它没收了。”
“要是他们真的送的话我会很高兴的。”洛克斯挤出一个苍白的微笑。
“我在这里住多久了?”
“三天。哈利?波特先生、罗恩·韦斯莱先生和格兰杰小姐若是知道你醒过来了,一定会觉得松了口气。他们一直担心极了,没事就往这跑,每次都会被骂尤其是格兰杰小姐,如果不是他及时给我提醒,我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原来如此,这才是为什么她最先赶到啊。”洛克斯送了一口气,本来他想出院之后亲自问的。
“可是先生,魔法石——”
“看来没法子分散你的注意力。好吧,咱们就谈谈魔法石。奇洛教授没有能够把它从你手里夺走,你成功制服了他,现在的魔法石的下落暂时保密,你会知道的。”
“您赶到那儿了?您收到赫敏派猫头鹰送给您的信了?”
“确实如此,可惜那个时候我没当回事,就在我即将出发的时候我又感受到了魔镜的警告——我在那上面上了一道保护咒,本来是为了保护魔法石的,没想到却拯救了你。”
“原来是您。”
“我还担心已经太晚了。”
“确实,差一点儿就来不及了,我已经支撑不了多久,如果他醒的比我早,魔法石就要被他抢去了——”
“不是魔法石,孩子,我指的是你——你为了保护魔法石差一点儿丢了性命,魔力几乎衰竭。在那可怕的一瞬间,我吓坏了,以为你真的死了——对于一个巫师来说,两者无异。”
“嗯,接下来我希望聊聊你的朋友——尼可·勒梅。”
“哦,你居然还知道尼可?”邓布利多问,语气显得很高兴,“你把这件事搞得很清楚,是吗?是这样的,尼可和我谈了谈,我们一致选择了魔法石的处理方法。”
“可是,那样一来,他和他妻子就要死了,是吗?”
“他们存了一些长生不老药,足够让他们把事情料理妥当的。然后,是啊,他们会死的。”邓布利多笑了。
“我知道,对你这样年纪轻轻的人来说,这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对尼可和佩雷纳尔来说,死亡实际上就像是经过漫长而辛苦的一天之后,终于上床休息了。而且,对于头脑十分清醒的人来说,死亡不过是另一场伟大的冒险。你知道,魔法石其实并不是多么美妙的东西。有了它,不论你想拥有多少财富、获得多长寿命,都可以如愿以偿!这两样东西是人类最想要的——问题是,人类偏偏就喜欢选择对他们最没有好处的东西。”
洛克斯躺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露出笑容。邓布利多愉快地哼着小曲,笑眯眯地看着天花板。
“先生,”洛克斯说,“我一直在想……先生——尽管魔法石不在了,伏地……我是说,神秘人——”
“就叫他伏地魔吧,洛克斯。对事物永远使用正确的称呼。对一个名称的恐惧,会强化对这个事物本身的恐惧。”
“是,先生。是这样,伏地魔还会企图用别的办法东山再起的,是吗?我的意思是,他并没有消失,对吗?”
“对,洛克斯,他没有消失。他仍然躲在什么地方,也许正在物色一个愿意让他分享的躯体……他不算是真正地活着,所以也就不可能被杀死。他当时只顾自己溜走,完全不顾奇洛的死活;他对敌人心狠手辣,对自己的追随者也一样冷酷无情。不过,洛克斯,你也许只是耽搁了他,使他不能马上恢复力量,将来还需要另外一个人做好充分准备,和他决一死战——但如果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耽搁,他也许就再也无法恢复力量了。”
洛克斯点了点头,但很快就停住了,因为这使他感到头痛。然后他说:“先生,还有一些事情我不太明白,不知道您能不能告诉我……我想了解这些事情的真相……”
“真相,”邓布利多叹息着说,“这是一种美丽而可怕的东西,需要格外谨慎地对待。不过,我会尽量回答你的问题,除非我有充分的理由守口如瓶,那样的话,我希望你能原谅我。我当然不能说谎话骗你。”
“是这样……伏地魔说他当年杀死我母亲,是因为我母亲拼命阻止他杀死我。可是,话又说回来,他为什么想要杀死我呢?”
邓布利多这次重重地叹了口气。
“哎呀,你问我的第一件事,我就不能够告诉你。今天不能,现在不能。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暂时先别想这件事吧,洛克斯。等你再长大一些……我知道你不愿意听这样的话……等你做好了准备,你自然就知道了。”
洛克斯明白再多说也没有用。
“那么,为什么奇洛不能碰我?”他问了一个几乎违心的问题。
“你母亲是为了救你而死的。如果伏地魔有什么事情弄不明白,那就是爱。他没有意识到,像你母亲对你那样深深的爱,是会在你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的。不是伤疤,不是看得见的痕迹……被一个人这样深深地爱过,尽管那个爱我们的人已经死了,也会给我们留下一个永远的护身符。它就藏在你的皮肤里。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奇洛不能碰你。奇洛内心充满仇恨、贪婪和野心,把灵魂出卖给了伏地魔,他碰了一个身上标有这么美好印记的人,是会感到痛苦难忍的。”
说到这里,邓布利多假装对窗外的一只小鸟发生了浓厚的兴趣,洛克斯便趁这个时间用床单把眼泪擦干了,他相信,不论多少次他听到这个事情都会哭的。
当声音重又恢复正常时,洛克斯说道:“还有那件隐形衣——我弟弟的——恐怕您知道是谁送给他的吧?”
“呵——你们的父亲碰巧把它留给了我,而我认为你的弟弟大概会喜欢它。”邓布利多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芒,“很有用的东西……当年,你父亲在这里上学的时候,主要是靠它溜进厨房偷东西吃。”
“还有另外一件事……”
“尽管问吧。”
“奇洛说斯内普教授他——之所以不喜欢我的弟弟是因为我们的父亲的原因,是真的吗?”
“是这样,他们确实互相看着不顺眼,很有点像你弟弟和马尔福先生。后来,你父亲做了一件斯内普永远无法原谅他的事。”
“什么事?”
“他救了斯内普的命。”
“什么?”洛克斯愣了一下。
“是的……”邓布利多幽幽地说,“人的思想确实非常奇妙,是吗?斯内普教授无法忍受这样欠着你父亲的人情……我相信,他这一年之所以想方设法地保护你弟弟,是因为他觉得这样就能使他和你父亲扯平,谁也不欠谁的。然后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重温对你父亲的仇恨……”
洛克斯扶着自己有点疼的脑袋,问道。
“对了,先生,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是最后一个吗?”
“他在和伏地魔激战的时候,他从嘴里吐出来了一团黑雾,那团黑雾到底是什么?”
“可以跟我展示一下吗——我知道你肯定有所保存。”
“好吧,但是你必须得当心。”
洛克斯接过邓布利多递来的魔杖,轻轻一挥,一个蓝色音符顿时出现,而它瞬间分离出一团黑雾。
邓布利多脸色骤变,他迅速挥舞魔杖,那团黑雾便消失了。
“真的是从他的嘴里吐出来的?”“千真万确,先生。”
邓布利多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
“这个东西叫默默然,啊,是的……我的家族中,曾经有人拥有过这个东西,这个东西很危险,除非完全驯服它,否则你就会在30岁之前死亡,它有很强的攻击力,很大的危险性……第二次巫师大战中,伏地魔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也得到了一朵,而且成功驯服了它……”
邓布利多沉默了一阵,随后高兴的说。
“好了,问题问得够多的了。我建议你开始享受这些糖果吧。啊!比比多味豆!我年轻的时候真倒霉,不小心吃到了一颗味道臭烘烘的豆子,恐怕从那以后,我就不怎么喜欢吃豆子了——不过我想,选一颗太妃糖口味的总是万无一失的,你说呢?”
他笑着把那颗金棕色的豆子丢进嘴里。接着他呛得喘不过气来,说:“呸,倒霉!是耳屎!”
校医庞弗雷女士是个善良的女人,但是非常严厉。
“只见五分钟。”洛克斯恳求道。
“绝对不行。”
“可你都让邓布利多教授进来了……”
“是啊,那当然,他是校长嘛,自然有所不同。你需要休息。”
“我不是正在休息嘛,您看,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做。哦,求求您了,庞弗雷女士……”
“哦,好吧,”她说,“可是只准五分钟。”
于是她让哈利和赫敏作为代表进来了。
“洛克斯!”
赫敏看样子又要伸开双臂搂抱他了,但又及时克制住了自己,这使洛克斯松了口气,因为他的头仍然很疼。
“哦,哥哥,我们都以为你肯定要——邓布利多担心极了——”
“整个学校都在谈论这件事,”哈利说,“当时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洛克斯什么也没说,他用魔杖一指,杖头拍出了一股烟雾,烟雾之中,正在清晰的呈现当时的场景。
哈利和赫敏吃惊的看着,说不出任何话。
很明显,真实的故事比没有根据的谣传更加离奇和惊心动魄,这种情况是非常罕见的,而现在就是这样。
投影在洛克斯的魔杖掉到地上的一瞬间戛然而止,两个人显然都有些意犹未尽。
最后,他把所有的故事里的细节全部都告诉了他们,他们两个张大了嘴巴,显得不可置信。
“这么说,魔法石没有了?”最后哈利吞吞吐吐的问道,“勒梅快要死了?”
“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是邓布利多认为——他说什么来着?‘对于头脑十分清醒的人来说,死亡不过是另一场伟大的冒险’。”
“好吧,他当校长一定是有一些理由的。”哈利说。他心目中的英雄变得这样不可理喻,他感到非常震惊。
“现在说实话,哈利,到底谁的推理是正确的?现在还敢不敢跟我闹脾气了?”
哈利的脸瞬间红了,他支支吾吾的的说:“你赢了……不敢了……羽毛笔很好用……”
“后来你们仨的情况怎么样?”洛克斯得意的笑了一下,转过头问赫敏。
“噢,很抱歉,我不小心睡着了,等到我清醒的时候急忙去找哈利和罗恩。我猜你肯定对他们两个施了昏迷,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把他们两个唤醒,最后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去给邓布利多发信。”赫敏说。
“我相信你把他们两个昏迷,肯定是有你自己的理由——比如这个行动是有多么的危险,我选择相信,现在看起来我们还是有一定用处的。猫头鹰很久都没有传来信息,我急的受不了了,决定去找麦格教授,不料却在门厅里碰上了邓布利多。他已经知道了——他只说了一句:‘洛克斯去盯住他了,是吗?’然后就赶紧朝四楼奔去。”
“你说,邓布利多是不是有意要你这么做的?”哈利说,“把我们父亲的隐形衣送给我,教给你各种各样的咒语,这些是不是都是他算计好的??”
“哎呀,”赫敏忍不住说道,“如果他真是这样——我的意思是——那就太可怕了——你哥哥很可能被杀死的。”
“有可能,但是计划肯定没有他料想的执行的那么完美,”洛克斯若有所思地说,“邓布利多是个很聪明的人。我认为他大概是想给我一个机会。他似乎对这里发生的事情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我觉得他十分清楚我们打算做什么,他没有阻止我,反而暗暗地教给我许多有用的东西。我认为,他让我懂得魔镜的功能绝不是偶然的。他好像认为如果可能的话,我有权面对伏地魔……”
“是啊,这就是邓布利多不同凡响的地方。”哈利骄傲地说,“听着,你明天一定要来参加年终宴会。分数都算出来了,当然了,斯莱特林得了第一名——为了你,我错过了最后一场魁地奇比赛,没有我,我们被拉文克劳队打得落花流水——不过宴会上的东西还是挺好吃的,克利切一直在向我打听你的消息,如果不是邓布利多拦着他,他甚至都想冲进来。”
就在这时,庞弗雷女士闯了进来。
“你们已经待了将近十五分钟了,快给我出去吧。”她坚决地说。
赫敏不舍的看了一眼洛克斯,最后竟然在他的脸颊上小鸡啄米一般的亲了一口,然后红着脸跑开了。
哈利呆呆的看着,耸了耸肩,紧紧的抱住了洛克斯:“我以后再也不会跟你闹别扭了,哥哥。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啊。”
事情终于都结束了,洛克斯踏踏实实地一觉睡到天亮,觉得元气差不多恢复了。
“我想去参加宴会,”当庞弗雷女士整理他的一大堆糖果盒时,洛克斯小心的对她说,“可不可以啊?”
“邓布利多教授说允许你去。”她不以为然地说。似乎在她看来,邓布利多教授并没有认识到宴会具有潜在的危险。“又有人来看你了。”
“噢,太好了,”洛克斯坐起来说,“是谁?”
他话音未落,海格就侧着身子钻进门来。海格每次走进房门,就显得像个庞然大物。他在洛克斯身旁坐下,看了他一眼,就伤心地哭了起来。
“都—怪我—这个—笨蛋!”他用手捂着脸哭泣着,“是我告诉那个恶棍奇洛怎样通过路威的!是我告诉他的!他什么都知道了,就是不知道这个,而我偏偏告诉了他!你差点就没命了!都是为了一只火龙蛋!我再也不喝酒了!我应该被赶出去,一辈子做个麻瓜!”
“海格!”洛克斯说。他十分震惊地看到海格因悲哀和悔恨而颤抖,大颗的眼泪渗进他的胡须。
“海格,他总有办法打听到的,我们说的可是伏地魔啊,即使你不告诉他,他也总有办法知道的。”
“你差点就没命了!”海格抽抽噎噎地说,“哦,你别说那个名字!”
“好吧,我绝对不会说——伏地魔!”洛克斯开玩笑似的大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