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鑫心下一凛,这老者的言辞透着古怪!
他苦笑一声,说道:“师父,我只是给马钉了个马蹄铁罢了。”
王翦却一脸肃穆,
“你将铁块钉入马蹄,犹如将人足强行嵌入木板,再以数钉固之,难道不怕这马半途而废?”
若真如此,骑兵与马俱落,恐无生还之机,嬴政面色也凝重起来。
他瞥了那马一眼,又转向荆鑫,语气诚恳道:
“子正,你且近前来。”
他实则担忧这马突然狂躁,一脚踹飞他费尽周折找回的小儿子。
荆鑫唇角微抽,轻轻摩挲马儿的蹄子,苦笑回应:“师父、陛下,你们误解了,我怎会如此狠心!这马蹄铁钉上,并不使之疼痛……”
似是在附和他的言辞,那马儿打了个响鼻,脑袋亲昵地蹭了蹭荆鑫的脸庞,全无痛楚之色,仿佛马蹄铁不存在。
嬴政与王翦一时愣怔,满是困惑。
“子正,何故?”始皇帝终是忍不住问道。
荆鑫面容郑重,伸手指了指马蹄上厚厚的角质层:“即便给它钉上铁块,或是削薄这层,它也不会有所感觉……”
王翦一愣,眸中闪过讶异之色。
他再次靠近,细细观察:“的确像是毫无知觉……”
虽对荆鑫口中的角质层感到陌生,但这并不妨碍他理解荆鑫的意图。
“子正,为马钉马蹄铁的目的在于……”王翦瞪大双眼,满脸不解。
荆鑫沉声答道:“人需鞋以护足,马亦然。若无此铁,长途跋涉,岂非磨破马蹄?”
嬴政眼露思量:“照此说来,马蹄铁便是马的‘鞋’了?”
“正是。”
荆鑫目光专注,
“战马常踏遍山河,地势各异,崎岖之路易伤马蹄,马蹄铁则能护其周全!”
王翦虎目精光一闪,他隐约猜到了马蹄铁的功效,但听荆鑫亲口道出,仍感震惊!
“给马穿上鞋……”
嬴政深邃的眼里漾起笑意,
“也只有你这孩子能有这般奇思妙想!”
王翦沉声续道:“每年无数战马因蹄伤过重而无法再战,若全员装备马蹄铁,至少可减八成伤病。”
他饱经风霜的眼中隐含泪光,对骑兵而言,战马如亲子。
大秦对战马的投入堪称天文数字,培养一匹战马耗资巨大。
然而,伤害一匹马却易如反掌。
战马日行千里,蹄子磨损频繁,一旦过度,极易溃烂,蹄溃则马废。
即便强如大秦,养马亦需精打细算。
若马蹄铁能完美守护马蹄,无疑延长了马的使用年限,对整个大秦骑兵而言,裨益显著。
嬴政心中震撼难掩,看向荆鑫的目光渐变。
这真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
他的小十九,实在让人刮目相看。
王翦深吸一口气,平息心中的激荡。
对于这位征战一生的老将来说,这马蹄铁的重要性远超盐铁!
“好小子,你办了件大事!”王翦语重心长。
荆鑫嘿嘿一笑,“除保护外,还能防滑……”
“有此三宝,我大秦铁骑威震四海,所向披靡!”王翦朗笑,气势不输当年。
“有你一人,胜过千军万马!”
但随即,一丝失落悄然爬上心头。
这弟子太过耀眼,让他这为师的都自愧弗如,几无可教。
嬴政慈爱地望着荆鑫,“有你在,大秦方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言毕,王翦心中咯噔一声,他隐约察觉到始皇帝的意图。
自古立储以长,况且那位长子才华出众,日后必有一番风云。
荆鑫并未悟出始皇帝的深意,此时只羞赧一笑,“陛下跺跺脚,四海皆震。”
“我不过一黄口小儿,于大秦而言,何足挂齿?”
“大秦有陛下,方为真正的天下之主!”
嬴政微微一笑,目光温柔似水。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大秦之后,唯我独断!”
规矩?规矩何须挂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