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祁祯樾让她们都退下,自己靠在床边看着邵韵宅的面颊,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际。
夜太静了。她睡得太沉了。
普陀寺的烟火络绎不绝,祁祯樾自从那一年和邵韵宅来过之后,就再也未来过。但听闻这里许愿很灵,便还是来了。
“皇上,心诚则灵,而皇后娘娘一定吉人自有天相”
“嗯,朕自己走走。”祁祯樾打断方丈的话,毫无头绪地在寺里闲走。天忽然飘下了点点雪花,他抬头,想起当年的大雪。
“嗯?”他眼神忽然一亮。“那棵松树”他看到了那颗寺中挂满红绸的松树。
禾子和其他随性的宫人吓了一跳,“皇上!皇上这是干什么”禾子吓了一跳,祁祯樾竟是在爬树。
“都等着朕。”他爬上树,挨着树上的红绸一条一条地看。“啊这是在做什么。”这样真傻。他作势要下去时,他忽然愣住。
愿祁氏伏里喜乐无忧,百寿齐天
邵韵宅的字,他一眼就能认出。
瞬间他疼得死去活来,她怎么能这么残忍。
“皇上”
“皇上怎么了”
下面的宫人都慌了神,祁祯樾的样子好像很痛苦。
祁祯樾下来时,把一缕红绸揣进了怀中。
你还敢说自己不爱,你还敢说什么利用
“唔。”
“啊皇上这是怎么了”禾子吓得去扶倒下的祁祯樾,一行人也慌了。
“血御医”宫人们看祁祯樾吐血了,皆手忙脚乱起来。
祁祯樾拦住他们,“朕没事禾子,去一趟那个地方。”
“啊?皇上身子重要啊”禾子给他擦拭着嘴角的血。祁祯樾摇头,“无事,快去。”
禾子不敢不办。
风变得有些刺骨,邵家坟前的香烟随风飘散。
禾子和其他宫人在远处,一个小太监实在忍不住上前道:“总管,皇上是不是疯魔了?”他们都觉得邵韵宅一出事,直接把皇上逼疯了。
“呸。”禾子啐了一口,“你心里怎么想的我不管,但都给我管好自己的嘴。”
“那这是哪儿啊?”一旁的宫女问。禾子不耐道:“这里是邵家坟。”
“啊”众人惊呼。
“嘘嘘嘘嘘”禾子气急,“你们都不要命了?小点声!还有,皇上来这里的事谁敢透露出去,脑袋也别要了!”
“爹,楠枫,朕来看看你们。”祁祯樾坐在坟前道。他微微一笑,带着酸楚。“朕这几日总是梦见之前跟楠枫还有三哥在一起的日子,当年朕和三哥,桓清还有楠枫一同入学。桓清天之骄子生性高傲,谁也不理三哥活泼,去哪儿都有人围着他故而朕和楠枫的关系最好,跟亲兄弟一般。后来楠枫告诉朕他病入膏肓了,朕头一次感觉无力。楠枫,朕答应你的事,终是没做好。爹,朕不想再让后人追究你是善人还是恶人,作为人,可能一念之差,一切便会覆水难收吧。”雪花连片,从天上飘落。
他双拳紧握,“朕如今就是想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保护宅儿”话音刚落,坟头的香竟然灭了,坟头上的石块滚落到他身边。
“爹,你还是不能原谅朕啊。”他轻声道。“但是宅儿没错,算朕求你们,别带走她”
一切都太晚了么。
等他从墓地出来时,禾子连忙上去把他身上的雪打落。“皇上啊,咱们走吧,天不早了。”
恍恍惚惚地点点头,祁祯樾上了宫车。
回到宫里,禾子跟太监交耳了一下,对祁祯樾道:“启禀皇上,长公主回来了。”
“她怎么回来了?”祁祯樾问。
禾子低头道:“她在寿安宫”
祁祯樾眼神变冷,什么话也未说。
“娘娘”墨墨看着邵韵宅昏迷不醒,急得掉泪。
毛珂在一旁道:“你来不是添乱么,这时候皇上阴晴不定,你来了娘娘也醒不过来”
“看你这话说得,我们是收到了止安弟弟的信才来的,你不能不让她看看她的母后吧”站在后面的无垠怼道。毛珂一下火气上来了,“你谁啊?”
“你”无垠也有些温怒。
墨墨转头怒道:“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无垠一看墨墨竟对他吼,气得转头出了卧房。
“姑姑,父王想让娘娘死么?”她流着泪问。毛珂上前搂住她,“不是。可是娘娘唉。”
谁也未看到,邵韵宅的手指微微抽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