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嘟嗒~”
寂静之中,均匀而有节奏的敲门声从庙门处蓦然传来。
沉闷而诡异的敲门声,像是实质化的涟漪一般,轻轻扫过整座大殿。
离群独坐的杜预在听到敲门声瞬间,脸上浮现一缕惊恐之色,可下一刻涟漪荡过,他眼中的清明之色随之消散。
涟漪扫过叶千寻,可他心中灵官火正是高涨之时,炙热的心火让他的精神无比清醒,涟漪只稍稍干扰了一下叶千寻的思维,旋即便被灵官火驱散。
叶千寻猛然抬头,望向殿门处。
诡异的涟漪声几乎对叶千寻毫无影响,但是那些凡人之身的伙计们就没有这样的能力了。
众人之中最年轻的那个伙计,他睡的地方离着庙门最近,被涟漪影响的也最深。
他揉着朦胧的睡眼,迷迷糊糊的就走到了庙门处。
叶千寻坐在角落之中,默默地看着那个伙计走向庙门。
“吱嘎~”
庙门拉开。
叶千寻屏气凝神,手掌紧紧捏住身旁的台沿,死死的盯着打开的庙门。
出人意料,庙门之外毫无异样,甚至没有半个人影。
门外的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照耀在年轻伙计的身上,拖出长长的影子。
正在叶千寻疑惑之际,一根麻绳突然从半空中垂落。
麻绳之上,一个白衣赤脚,长发遮脸的吊死诡灵从麻绳上猛然坠下,直接扑到年轻伙计的肩上。
年轻伙计从昏沉中直接惊醒,吊死诡灵已然贴在自己的脸上!
苍白肿胀的面庞,死鱼一样泛白的瞳孔,吐出胸口的灰色舌头,阴冷的气息。
极致的惊恐让他的瞳孔瞬间放大。
在他喊出来的前一刻,一条冰冷黏腻的舌头已经伸进嘴里。
“唔~唔~唔~”
阴冷滑腻的舌头顺着嗓子眼爬进喉咙,让呼喊变成了呜咽。
一股强烈的呕吐感泛起,伙计清晰地感知到那条舌头在自己的喉管与胃袋之中搅来搅去。
下一刻!
“唔!!!!!”
舌头捅穿胃壁,巨大的痛苦淹没了伙计的思绪。
恍惚间,他感受到了一根蜿蜒缠绕的舌头从胃中刺穿后,直接攀附在了自己的心脏之上,把自己的心脏捏来捏去。
粗糙的舌苔似乎刮破了心脏。
阴冷滑腻的舌头在围着心脏的缺口疯狂舔嗜,舌头似乎找到了一个很好的位置。
它摸进了心脏之中!
一阵剧烈的刺痛感从心脏传来。
“唔!”
“呜~~~”
伙计的肢体无力的瘫软下来,被吊死诡灵舌头塞满的嘴中渗出大量的鲜血。
滑腻的舌头缓缓从软成烂泥的尸体中抽出。
一颗还在微微跳动的心脏被插在舌尖上,与几根肠胃碎片一同从腹腔中被摘出。
叶千寻双手垂膝的盘坐在角落处,静静的看着伙计翻滚起伏的肚皮,与舌头上那颗微微跳动的残破心脏。
神色不见丝毫异样。
在主世界里,他亲眼目睹过血衣披山同时将数千人剥皮的惨烈场面。
相比之下,这些确实不算什么。
一根粗糙的麻绳从虚空中垂下,像提着牵线木偶一样,将吊死诡灵拉进灵官庙里。
吊死诡灵舌头上插着半个心脏,浑身泛着森寒的气息,被绳子缓缓吊引着飘向下一个倒霉鬼。
“哇啊~~~~”
正当叶千寻准备提醒一下这群行商的时候,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划破寂静。
声音正是从杜预背着的黄瓷瓮中传来。
黑袍商首杜预立刻从昏沉之中苏醒,他迅速起身,死死的盯着向伙计们飘去的吊死诡灵。
婴啼同样惊醒了商队的其他伙计们。
他们一抬眼就看见了飘在自己眼前的那双满是淤青的小脚。
顺着小脚向上望去,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人,正被一根半空中伸出来的绳子吊在空中,那吐出来的长舌之上还挂着一颗残破的心脏。
庙门处,年轻伙计嘴角还在渗血的尸体死不瞑目,惊恐绝望的眼神清楚的告诉了这些伙计们,这颗心脏是从何而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死人了!死人了!”
“诡灵来了!”
“杜商首,杜商首,救命,救命啊!”
所有的伙计们被惊醒之后,都屁滚尿流朝杜预跑去。
杜预面色铁青的看了一眼正缓缓飘过来的吊死诡灵,之后迅速从扯下身后黄瓷瓮上的贴着符箓的瓮盖。
“伏望,贵职亲领,血食猖神,一合只悉,听令施行,事干急切,不许迟延。!”
杜预喝声念咒,掀起黑袍,露出缠满白布条的左臂。
布条解落,手臂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新旧伤疤,整条手臂的肌肉几乎残缺大半。
一个尚未发育完全的乌青婴儿头,从黄瓷瓮之中探头探脑的伸了出来。
杜预一咬牙,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找了一块还算好的血肉,一刀挥下,带着鲜血的肉块落入瓮中。
乌青婴灵缩回黄瓷瓮,瞬间传来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咀嚼之声。
少时,一个腰缠脐带的残缺婴灵从瓮中,跳到杜预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