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对我却才是伤害的真正开始。
陈显军是在校保卫室保安员的半胁迫状态下才把我送去的第四医大,因为在此之前,他们的态度何其嚣张,因为他们都是庆海人,那段时间整个西安南郊都是庆海人的地盘,而我又是临夏人,那时候,庆海和临夏可以说水火不容针锋相对的,所以可想而知,加上前面那些导火索,他们怎么可能对我手下留情?
我原本是可以在第四军医大住下的,反正在学校看来,谁犯的事儿,就由谁来负担我的医药费。可毕竟陈显军那时还在上学,手里根本没几个钱,之前在第四医大的检查费方面,已经花掉了大两千的金额,他手上确实没有太多钱了,至少,当年他是这么和我说的。所以,他建议我转回校医院治疗,反正都是住院,校医院还能省点儿钱。
我当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就答应了。
结果,校医院里我住到了第十四天的时候,还是四姐妹之一的陈静发觉了不对劲,然后发现校医院根本没有按照第四医大给我提供的药方进行治疗,只是每天简单的给我打些营养水,身体是恢复了,但大脑的损伤却并没有被治愈,甚至一定程度上,有些加重。
这件事情直接惹怒了陈静,她二话不说选择了报警。可我们谁都没有想到,闻讯而来的警察中,那个管事儿的警察,居然是柳志民的舅舅。所以那些人就只是对我简单做了询问后,就没有了下文。每次陈静在问的时候,都只是以“正在调查”为理由搪塞过去,直到后来我们听到柳志民和他舅舅关于我的对话后,才知道了具体情况。
他舅舅虽然在西安多年,但也是庆海人,那段时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庆海人就是看不惯临夏人,即便是官家方面的警察,同样如此,所以,很不幸的,我成了那个被特殊而又重点照顾的人。
那之后,虽然我被再次送到了医院,但由于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大脑内出现了永久损伤,我的记忆开始减退,甚至出现了一些片段,之前我表现出来的编程天赋也似乎被剥夺了,我本身从小习武得来的身体,也逐渐变得软绵无力,整个人的身体开始全面走样,很快,不但我的体重超过了两百斤,就连样貌都发生了很大的改变。这一切,都是陈显军陈显民两兄弟给我造成的。
我讲到这里的时候,感觉到张雯丽的手在我的额头抚摸着,对我说道:“那现在好些了吗?”
我微微摇了摇头,道:“还是会有些东西想不起来,记性还是不能像小时候那么的过目不忘,这次的伤害事件,确实是剥夺了我与生俱来的一部分天赋。不过,我相信人定胜天,在最近这些年里,我重新掌握了一些天赋或者技巧,让我同样可以成就非凡。”
“我想过你是个有故事的人,却没想到,你经历过这么多。”
张雯丽看着我的眼神中,透着一些怜悯。
我哼笑了一下,道:“没关系了,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在我开悟的那天起,我对这些事情的执念就消失了,这些事情都只会成为我记忆长河中的一叶扁舟,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抬腕看了下手表,我扭头对着张雯丽道:“不知不觉都过去了这么久了,算你今天有口福,走吧,我请你吃饭,作为本地东道主,向导的义务我就不和你抢了哦。”
“哦”,张雯丽挫着身子,从床头挪到床边,穿上了鞋,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然后欣然的重新挽上了我的胳膊。
对她的这个举动,我微微一愣,不过并没有异动,反而打开了房门,向外走去。
“需要开车吗?”
我扭头看向她。
“开不开都行。不过,你该知道,武威可是酒文化的发源地呢。”
我点点头,随口吟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张雯丽点头,道:“对,这首王翰的《凉州词》就是描述的我们武威。”
“行,那就不开车了。”
我将车门重新关上,上了锁。
然后,对着她道:“那打算喝红的还是白的?”
“我都行。”
“哦,我忘了,你挺能喝的。”
“哪有。”
“行,那到时候就再看。”
我们俩在门口拦了个出租车,在张雯丽的指点下,冲着目的地疾驰而去。
时间关系,我们并没有去太远的地方,张雯丽推荐的也是她之前陪领导来过的一家比较上档次的酒楼,“金张掖酒楼”。
随便选了个小包间,点了几个招牌菜,让伙计送来了一打冰镇的花雨啤酒,我和张雯丽便在屋子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
除了砂锅鱼头和红烧肉外,我们还点了两个凉菜和一个汤,两个人五个菜,外加一打啤酒,果腹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菜上桌的速度还是很快的,等到伙计把所有菜上齐后,就主动关上了包房的门。
我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在嘴中,嚼了嚼咽了下去,同时灌了口冰啤酒。
随后,我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和手,做夹菜姿势的时候,似是随意的开口道:“对了,那次在乡下小楼,我感觉你和我弟弟相交莫逆,远超一般的姐夫和小姨子啊。”
“哦。”
张雯丽似乎不想开启这个话题,只是用嘴咬着筷子,也不说吃,也不说不吃,就只是斜倚在桌旁,看着桌上的菜。
我抬头向她看去,她并没有看我,似乎有些心事。
“怎么了,想什么呢?”
我放下了筷子,有些关切的向她看去。
“哦,没什么,想到一些事情。”
张雯丽似乎是晃神归来的样子,连忙坐起了身子,开始夹菜吃菜,只是明显感觉到有些心情暗淡的样子。
我看到眼里,暗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