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掏出手帕擦着肥胖脸上的细汉，肉眼可见的这位大腹便便的油滑男人瘦了好几圈，身上衣服也换成粗青的棉袄。

李慕玄示意他坐下，发了根烟。

两人互相点燃，吐出一口烦闷之气。

李慕玄盘腿问道。

“说说吧，怎么回事？”

王天鼻头一酸，泪水在眼眶打转。

“李爷啊，死了，都死了。”

“谁死了？”

“我爹，我娘，我媳妇们，我儿子女儿们。”

闻言，李慕玄坐直身子，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

“因为上次你给我通风报信？”

“你怎么没走？”

王天哭着摇头。

“我和我家人刚到门口，方爷和奥拉伯爵就打起来了。”

“我们怎么走！”

“后来，刀疤脸领着一帮人来到我家里，将我家里人杀了个精光，连偷粮食的老鼠都没放过啊。”

王天身子微微颤动，

“要不是…”

“要不是我出去打探消息，我也没了。”

“我爹娘，媳妇们，儿女们也算刚烈，没有供出我。”

“李爷！我苦死了！”

李慕玄心头升起一股浓浓的愧疚之感。

对于金陵也愈发讨厌起来。

“别哭了！”

他声音怒气，知晓王天来找他做什么，也不含糊其辞。

“这个仇，我帮你报了。”

王天感恩戴德，刚要跪下却被一只手拉住。

李慕玄想说什么，千言万语却如鲠在喉，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只能淡淡说了一句。

“对不起。”

王天破涕为笑。

“李爷，没什么对不起的，您能帮我，我就很感激了。”

“这世道，落魄凤凰不如鸡。”

“您能做到这份上，就代表那天我没做错。”

“错的是那天杀的刀疤脸，白沙帮，青龙会。”

李慕玄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这拍马屁的功夫，还是让人听得这么舒坦。”

“您过奖了。”

王天拱手谢。

两人对视一眼，又哈哈大笑起来。

金陵城内英租界。

奥拉伯爵的府邸大门前。

肖长武刚刚摸到锁芯，身后突然出现一道声音吓了他一激灵。

“你要去找先生？”

“对。”

“你不能去。”

晏清走到门前，张开双臂挡住去路。

“为什么！”

肖长武不解。

“当年叶京玄要杀的奥拉伯爵就在这里，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晏清摇头。

“不，你不能告诉他。”

“你要叛离李爷！”

肖长武双手成爪，随时准备出手。

“我…”

晏清迟疑了。

只是一瞬间，肖长武出手，爪风凌厉，直奔纤细脖颈。

意念力顷刻间将他定在原地。

晏清低语道。

“先生不能杀奥拉。”

“这个人只能是你或者我。”

“我们不能让他知道。”

“因为…这会招来麻烦。”

“英国人的报复。”

肖长武愣了神，身上禁锢也消失不见。

他低头到最深又猛然抬头看天。

“你说的对，先生那么喜欢你。”

“那个这个人，只能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