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仅仅是做了无用功,秦临也还承受得住,只是这系统的崩溃,却绝不是一个无用功所能形容的。系统崩溃的刹那,那原本已初步统合的真息便像是诀了堤的大坝,瞬间席卷了秦临全身。
如果不是秦临早已习惯痛苦,如果不是鬼火及时灌注了大量生气,也许在那一瞬间,秦临便已经脉寸断而亡了。
这是真正的走火入魔!
现在必须要感谢血魔在七年中,帮秦临练出来的强韧肉体,在庞大真息的冲撞下,竟还能顶得住,并且在秦临三日三夜的昏迷之中,自动恢复了七七八八。
秦临被吓坏了,他甚至动了就此罢手不练的念头,并想过如何推辞下山,将拓印的太玄经全本教给血魔老祖,再听凭他发落。
然而在这样的情况下,秦临突然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之间,竟对修炼过程中的快意甚至是折磨,都有了一种病态的渴望。
他只不过停了半天功夫,便忍不住去想修炼中的问题,而只坚持了半个时辰,便忍不住身体力行去试验自己的想法。
简而言之,他上瘾了!
这瘾,深刻在骨子里,不时放射出密密的痒意,使他欲罢不能。
秦临并不是被本能驱使的傻子,此后几日他不再轻率地修炼,而是翻阅了无数典籍,参考了姜明诸多心得体会,自己推演出数十种上佳方案,然后再进一步整合,想以这样的方法找出更扎实、更稳定的法门。
这一次只花了五天,秦临便找到答案。
这天晚上,秦临再一次完成了“真息金丹锁构体”——这是他罕见的童心大发下,为自己的得意之作取的名字。
再次将已完成的体系巩固了一遍,便静坐在房中,内视体内气脉流转,默默等待每日固定痛苦的到来。
终于,在某一刻,他的心脏轻轻抽搐了一下,紧接着便有千万条气机猛地喷发出来,插入了连接心脏的经脉、血管之中。
在这已刹那,“真息金丹锁构体”猛地震了一下,有几处地方甚至出现了崩裂的先兆,一部分真息开始涌动起来。
下一瞬间,心窍内的鬼火也轰然窜出,这股巨大的力量与整个体系一碰,立即将原本不稳的地方整个破坏掉,而这地方的真息自然也失去了控制,在体内横冲直撞起来。
“还没完呢!”
眼下这情况已在秦临的预料之中,整个系统没有像上次那样瞬间崩溃,便已证明几日来的进步,这也让他信心大增。
他一边努力维持着系统的完整,一边收拢那一部分失控的真息。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他体内金丹的控制力已大有长进,收拢气机做的很到位,散乱的真息又开始纳入系统之中。
但艰难的阶段才刚刚开始。
秦临心里明白,经过五天的准备,要挡住这第一波的冲击很容易,可真正困难的是随后长达半炷香的“持久战”。
在这段时间里,要想维持一个精密而脆弱的系统,将是何其困难!
时间从未像现在这般,过得这么慢。
整个系统已经被毁去了三分之一,随着崩裂比例的增加,崩裂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秦临已不知多少次稳住行将崩溃的意志,一次又一次地撑起摇摇欲坠的脆弱系统。
乱窜的真息所造成的伤害,百倍于血魔,但这毕竟是可以控制的。
真正让他感到绝望的,是血魔缓慢而稳定的抽吸过程,压根不是他所能抵挡的。
就算他可以将体内各个窍穴、经脉,锻炼得如同铜墙铁壁,但在血魔化成的细丝之下,仍是一触即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辛苦修炼而来的精气被吸走,那种感觉,真是让他难受到了极点。
他为了补充失去的精气,只好加倍从鬼火丰厚的元气中索取。在这一过程中,真正能算得上收获的,便是他第一次全程“看”清了血魔的活动过程,第一次认识到它那诡谲难测的力量。
在他又一次强打起精神,抵住了乱窜真息带来的压力后,血魔和鬼火迅速地退去,留下了一片狼藉的烂摊子。
正如方才的情形,血魔和鬼火仅仅是个诱因,真正的破坏者,却是那些失控乱窜的真息。
接下来,才是真正需要意志和技巧并重的时候。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约在他七窍流血,皮肤微血管大半破裂的时候,一个完整且稳固的“真息金丹锁构体”,再一次在他的体内完成,并飞快地修复他的身体。
他这才睁开眼睛,擦去肿胀眼角处的血丝,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当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沙漏,他的笑容却僵在脸上——时间,已过了整整十二个时辰。也就是说,下一次的“血魔噬身”,随时都可能开始!
他绝望地闭上双眼,发出了一声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