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人民医院,三楼VIP普通病房。
“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主治医师拉下口罩,余光瞥了眼满满当当挤在病房,一堆凶神恶煞的黑衣彪形大汉。
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那顾哥为什么还没醒!”
“就是,你个庸医!”
“治不好老板,我们要你命!”阿明身后几个兄弟红着眼睛,怒吼。
“各位……各位stop,不要激动,病人主要是腹部和背部两处贯穿肌肉刀伤,引起失血过多和脱力导致的昏迷,已无大碍,病人身体素质好的话, 明天就能恢复出院了啊。”
“你敢说我顾哥身体不好!”阿明一步上前揪住医生衣领,恶狠狠问。
“……”
医生,谁教你这么做阅读理解的。
他求助地看向坐病床边小心翼翼掖床褥的漂亮女人,直觉告诉她,只有她能救他。
良久,她终于缓缓开口。
“先出去吧。”
“不要吵着他。”
陈念安头也没抬,目光一眨不眨紧密注视着病床上顾薄言苍白的脸颊。
她嗓子不知何时哑了,很轻很淡。
却像一盆沉静的冷水,将病房剑拔弩张的气焰无声浇灭,一下归于平静。
所有人都闭上嘴,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沉默着出去了。
陈念安笨拙地换毛巾一次又一次轻轻擦着顾薄言脸颊,手指的血迹。
直到终于那张俊美的脸重新展露全貌。
……
病房老式挂钟在安静的河流里嘀嗒嘀嗒转着。
走廊时不时传来护士交谈的声音,微凉的秋风从纱窗吹进来,天边泛起朦胧的鱼肚白,朝暮变幻……
微光打在病床俊美的侧脸上,只见如鸦羽般的睫毛终于动了动。
身体仿若千钧重,疲软乏力。
顾薄言皱着眉头,缓缓睁开了眼睛。
麻醉过后,每一寸皮肤细碎的伤口纷纷活络起来,像有无数只蚂蚁搬着石头在爬,还时不时停下来,把石头刺啦怼进皮肉的感觉。
尤其是胸前,又闷又难受。
顾薄言看着周围干净的白墙和崭新的蓝色窗帘,皱着的眉宇不减反重。
怎么在医院治疗,病情好像还严重了?
他艰难地动了动脖子,掀下眼皮一瞥。
目光倏然一顿。
胸口前有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不偏不倚,正正埋在他心脏处,小声均匀的呼吸声透过胸前的纱布,麻麻痒痒。
不过,也有可能是被当了一夜的枕头,胸口肌肉麻木不仁了。
一张叠好的四方白色毛巾还盖在顾薄言锁骨上。
湿润润的。
“陈、念、安”
顾薄言声音沙哑,咬牙切齿。
“啊?”陈念安迷迷糊糊蹭了蹭脸下结实的胸膛,顾薄言顿时闷哼一声。
陈念安顿了一秒,霎时清醒过来。
她猛地睁眼抬头,看清顾薄言,喜悦地喊了一声:
“顾薄言,你终于醒了!”
“嗯。”顾薄言看着她,磨着牙意味不明道:“再不醒,我估计要醒不过来了。”
“梦里在表演胸口碎大石。”
“咳……”陈念安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撑起脑袋坐起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顺带手速飞快地把顾薄言脖子上的毛巾捏着一角,赶紧提下来,放好。
昨晚太担心顾薄言了,半夜时,陈念安总是隔几秒,就要凑近确认顾薄言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