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亲手养出来的儿子成为她丈夫一般的人。
她嫁给父亲,该是后悔的吧。
父亲毫无疑问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却属实不是她的良人。
若母亲有来生,不做齐太太,也别生下我了吧。
—
舅舅是怎么在一干选择中精准地挑到一个全是乐子人的班级的?
我可以确定我戴上的是面具了。
每天都在担心自己摇摇欲坠的面具。
这种感觉,挺好的。
至少我还是一个会有情绪波动的人。
“狗云汐知!你再挠我试试!还敢躲!”
但好像有人天天被质疑是不是人。
我熟练地后撤桌椅,以免被即将到来的大战波及。
她好像意识到什么,往后面看了一眼拉开的距离,灵活地跳出座位,避开同桌的巴掌,朝我诚意满满地鞠了一躬:“对不起!”
然后立马指着她的同桌:“她的错。”
她完美地把自己摘出去,开始指责:“唐盈!你看你,吵到人家啦!一个有礼貌的孩子要学会道歉!”
她口中的唐盈也弯腰向我表达歉意,我还没做出什么反应,抬头的唐盈先发飙了,不是朝我。
“云汐知你……程眠,堵她!”
我抬头时,云汐知已跑到门口,朝唐盈做了个鬼脸,在哄闹的教室里,我竟清晰地能读出她的口型:“哎,打不到!”
然后,门口的一个女生轻柔地抚摸她的脑袋,她动弹不得,眼看着唐盈逼近。
门口的正是程眠。
我移开眼。
分明隔得远,惨叫声却传入我的耳中。
出现幻听了。
“不讲武德,两个打一个……”
她回到位置上,口里不停地嘟囔着,捂着脑袋,煞是可怜。
但好像没人心疼她。
我的同桌头瞥向窗户,正经地欣赏风景,嘴角却不断下压,最终没忍住弓下腰,假装在桌子里翻东西,却差点笑倒,起身时还被桌子撞了一下脑袋。
唐盈像个大爷般回来,她不肯让开位置。
我很上道地再次后移桌椅。
唐盈显然很惊讶我的动作,连说了一连串的“谢谢”。
奇数个。
“上课还敢不敢乱扯我头发?还敢不敢乱画我书?嗯?”最后一个尾音上翘的“嗯”字威胁意味浓厚。
云汐知“哦”了一声,没了反应。
这和前几天不太一样?
前几天她都会弱弱地放狠话。
我想抬头一看究竟,她转身呆呆地盯着前后桌遥远的距离。
我忘记移回桌子了。
明白过来的我正欲抬桌,她动手了,把我的桌子移到之前的位置,和地面的那条线齐平,她又在嘀咕:“为什么和前几天不一样?昨天也没移开给她让位啊。为什么不帮我?就因为我不占理吗?上课老师在聊天唐盈本来就没听讲,她在纸上画画都不陪我玩……”
说罢,她飞快地瞥了我一眼,我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委屈。
那抹委屈倒比方才真实了些。
我没说话,她也没期待我的回答。
我注意到唐盈的手扶在她的椅子上,不难猜测,我若不移桌子,她会连椅带人被一把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