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她吗？”陈念突然问。

“不爱。”苏晟反问道：“给个U盘就是爱了吗？我的确在福利院时和她相识，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之所以给她U盘是因为这么多U盘的主人公，只有她有那个胆量接下。”

“你这种人，根本连爱一个人都不敢。”陈念脸上的笑带了几分嘲讽的意味，“不是吗？你做这些事，都需要有人来指导。你没有独立的意识，只会服从命令。”

苏晟的表情僵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完成的呢？”

“这没意义，我不想听你狡辩。杀曾青霞的动机我知道了，那么杀苏长盛的呢？”

“他才是一切的源头。”苏晟往前凑了凑，“早该杀了他的，如果一开始就杀了他，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陈念作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知道你一直有个疑虑，陈警官。”苏晟又恢复了运筹帷幄的样子，“关于那个小狼图案，你一直觉得是第二个人刻下的。”

“我猜你看到那个图案以后，立刻就去找了图案的主人。你很聪明，思路非常清晰缜密。当你拿到林筱的案情档案后，疑虑应该一点也没减少。”

“你说的没错。”陈念坦言，等待着他的下文。

“你怀疑林筱的死不是意外？”

“你不也是吗？”陈念站了起来，苏晟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移动。

“我的朋友，不是曾青霞害死的第一个人。在他之前，还有一个林筱。曾青霞在苏长盛结婚前就和他在一起了，只不过后来苏长盛为了自己的事业抛弃了她。那会儿曾青霞还有点脑子，她没有闹，反而懂事地以一个小三的身份跟在苏长盛身边。这么说吧，苏长盛结婚后，和曾青霞的联系也没有断。”

“林筱的死，苏长盛是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人。他的女儿苏澈，你们也查到了吧，被烧死了。那个绑匪没把他的雇主说出来，所以侥幸得了个死缓，后面变成了无期。苏长盛眼里只有利益，任何人在他眼里都只是棋子。亲生女儿都可以毁尸灭迹，我这种野杂种又怎么入得了他的眼呢？”

“你以为曾青霞怎么疯的？苏长盛长时间地用这件事刺激她，就连曾青霞腿伤也是他安排的。所有的一切，他都要物尽其用。”苏晟说着，情绪变得有些激动，“如果我没有那么优秀，苏长盛早就让我滚回福利院了，你不是不知道在那个福利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宁愿困在苏家，也不想在福利院里被侮辱！”

“你也是受害者。”陈念走到了苏晟面前，挡住了照下来的灯光，“所以其实罪魁祸首的院长，和作为帮凶的副院长，你一个也没打算放过。对吗？”

审讯室里长年见不到阳光，有些阴冷。苏晟穿得单薄，说话的时候雾气在灯光下环绕。

“我告诉何玲，被抓之后，只要一直保持沉默，咬定人是她杀的，就不会有事。”苏晟笑了出来，那个笑带有癫狂的意味，“我留下了很明显的破绽，你们不可能找不出来，很快你们就会发现何玲并不是真凶。所以只要何玲晚一天说出真相，我就能多一天的时间完成对何风的绑架。”

“可你根本不打算杀他。”

“血迹处理起来太麻烦了，我不打算把房子里弄得到处都是血。而且，我也并不是真的想帮何玲处理他的弟弟。稍微动动脑子都能想出来吧，只不过她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看不出来我的真实目的也是难免的。”

“把房子保持得那么干净，难不成你在祭奠谁？”

“林筱。”

“为什么？”

“她是我的母亲。”

苏晟的眸色在灯光下忽明忽暗，“对我来说，她更像母亲。在我正式进苏家之前，曾青霞其实带着我见过林筱。她挑衅的话语没有让林筱有半分动摇，反而是曾青霞气急败坏地先走了。后来我自己一个人上街的时候遇到过林筱，我以为她会骂我，会让我滚开，可是她没有。她向我招手，给我买了一个和她女儿一样的冰淇淋。”

“我以为，进了苏家就能和她一起生活，和她的女儿一起长大。可是我没想到，曾青霞带我进苏家的代价，是林筱和她女儿的生命。”

“林筱轻拍我的头，告诉我回家路上要小心。曾青霞从未对我展现过这样的爱。当我感受到林筱手心传来的温度时，我想，母亲应该就是这样的。”

陈念往后退了两步，让出光亮，“所以，你为一个一面之缘的女人，蓄谋了整整十二年。”

“是的。”

“认罪吗？”

“认。”

“同伙呢？”

“只有我一个人。从头到尾都是。”

“那么，今天就到此为止。”陈念绕回位置，开始和贺飏一起收拾资料。

“要走了吗陈警官？”苏晟作出恋恋不舍的样子。

“不然留下来吃饭吗？”

陈念刚触碰到门把手的时候，苏晟突然叫住她。

“想进一步了解林筱当初的抄袭事件，为什么不去找那个有名的童话作家王春花呢？”

陈念偏过头，看见苏晟脸上挂着笑容，心里总觉得不舒服，“想借刀杀人？”

“不敢。只是这个真相我已经来不及去揭穿了，只能靠你了，陈警官。”

门关上的最后一刻，陈念听见苏晟说：“她是曾青霞那天要赴约的朋友。在她那儿，你会收到我的第二个礼物。”

“祝你好运，陈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