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提这事干嘛!”涂爹自知理亏,偃旗息鼓道。
“我这累死累活地,还不都是为了这个家。”
“好了,别吵吵了,跑了就跑了呗,家里省口粮不好吗?”安期若如若无事地道。
“你明日给老娘早起出摊帮忙,别天天在家里闲着。还真当自己是闺阁里的小姐不成。”安期娘道。
安期若睁大了双眼,那吊梢的眼角和突起的鼻尖此时宛若一只狐狸拉长了脖颈正色而立。
安期泰笑着嘀咕,没想到,现世报竟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我不,凭什么她不见了,拉我来顶。”安期若拒绝地干脆利落。“这要是出去抛头露面,以后还怎么嫁人。”
“你个死丫头,再顶嘴,看我怎么收拾你,不干活以后就都别吃饭了。”
另一边,伊耆赩自从认了师妹之后,日日想着如何才能将她接走,时不时便跑来寻她,但竟已几日未见师妹身影,次次敲门询问那安期家的,每每都是一问三不知,他循着草屋和南街一路遍寻未见。
这日他终于忍不住了,抓着安期娘便吼道:“你是不是把风杪发卖了,你这老妇,平日里就压榨她,让她为你当牛做马,如今竟连人影都寻不着了?”
“你莫再与我纠缠,她自己长着两条腿跑了,我还不知上哪去寻呢?”安期娘气道:“也不知是不是受不了这苦日子,到其他地方享福去了。”
“呸,你真是妄为人母,竟能说出这样的话。”伊耆赩道:“她若要跑,何须让你压榨这么多年。”
“我如何压榨她了,既是在我家吃一口饭,那付出些许劳动不是应该的嘛?”安期娘回道。
“些许?你怎么不回家看看你那珠圆玉润的子女?你怎么不使唤他们,莫非他们吃的不是你家饭?风杪瘦骨嶙峋,成日风吹雨淋,你说这话也不亏心,呸。”伊耆赩反驳道。
说话间他又伸手要将安期娘拉走:“走,你跟我去官府,好歹你得把人给我找出来,否则我让你全家不得安宁。”
“报官?我不去。”安期娘犯冲似的,使劲地摇头:“那官府是你想进就能进的,人能平白给你办事,你不使上个百十石银贝能问个啥究竟出来,我不去,我不去,去了也没用。”
“嘿,先前我只觉得你市侩,但真没想到你不但市侩,还冷血,今日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他一边说一边扯着安期娘。
“对,对,钱,就是我的命,没钱那么一大家子人怎么活,你以为我松快吗?要不是为了那两个孩子,我不也同你一样,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站着说话不腰疼。”安期娘将刀嘭地一摔,吓得边上的人都看了过来,还以为又发生了什么争执。
“你可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答应风老的,你收了他的房子,田契,还有银钱,要不是风老的家产,你们家能过得如此滋润?如今他的孙女不知死活,你就不怕他化作厉鬼来寻你?你这毒妇。”伊耆赩气不过,说起嘴来。
安期娘一听,瞬间双手合十道:“别来找我,千万别来找我,我也没发卖她,是她自己跑了,我真是冤枉的,我最多也就让她多干些活,其他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哼,若是我,早就把你拖去阴曹地府了。”伊耆赩气道:“风老真是所托非人。”
安期娘蹲了一会,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哎,你个毛孩子,你凭什么来问我要那丫头,我才是她娘。”她上下打量着伊耆赩:“这么多年也没见你过来看她,现在我将她养大了,却上门来讨,莫不是……瞧上了那傻丫头?”
她忽然上前握起刀气道:“不对,我看,你就是来找晦气的,该不会是想借这个机会来讹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