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锦衣卫事都督朱希孝参见太子。”
“这没有别人,礼就免了吧。孙海,赐座,看茶!”
“君臣尊卑有别,礼不能废。”
“这个朱希孝倒是个实在人”,朱翊钧心里嘀咕了一句,放下手中的书,起身打量着眼前这位身穿大红飞鱼服的勋贵之子。
只见其生的高大威猛,一张方正的脸庞上,剑眉星目,俨然一副正人君子的形象。
“本宫没记错的话,朱卿掌锦衣卫足有二十六载了吧?”
“殿下圣明,臣自嘉靖二十五年掌事锦衣卫至此已有二十六载。”
朱翊钧点了点头,说道:
“皇考在时曾多次和本宫提起,说你成国公一脉是我大明的股肱之臣,都是响当当的英雄好汉,今日见卿果然名不虚传!”
朱希孝听完,心里涌上一股热流,原以为先帝是看不上成国公一脉,没想到只是先帝不善言表罢了。
这时,孙海端着两杯茶走上前来,将其中一杯放到朱翊钧跟前,正要转身迈步时,却脑后听到一声喝斥:
“瞎眼的东西,这是上的什么茶,朱卿是别人吗?朱卿是我大明良臣,给本宫上最好的来!”
孙海“啊”了一声,不知所以,心想这不就是最好的茶吗?
抬头看向朱翊钧时立马会意,嘴里赶紧念叨:“奴婢真是该死,上错了茶,奴婢这就去换了!”
朱翊钧一声喝斥,将本来就如坐针毡的朱希孝也吓了一跳。
如果说刚刚这位储君表现的是聪慧过人,那眼前这突然发怒就算的上是天威难测。
不过朱翊钧这一句“大明良臣”说的朱希孝有些脸红,自己只不过是承兄之荣才得以荫封锦衣卫都督,掌权二十六年,自己还寸功未立,哪里敢称“良臣”两个字。
“殿下说笑了,我们世受皇恩、食君俸禄,当为大明肝脑涂地、只是臣寸功未立,不敢当“良臣”二字。”
朱翊钧看朱希孝一脸正气,说的有板有眼,心下更是断定这是一个能为自己所用之人。
二人正交话间,孙海将重新泡的茶送了上来,朱翊钧顺手接过,小呡了一口,起身缓缓说道:
“你六世祖朱能,跟随永乐皇帝南征北战,战功第一,得封成国公。
你高祖朱勇,跟随正统皇帝出关北征瓦剌,战死于土木堡。
你曾祖朱仪,坐镇南京三十四年,为政廉靖持重,颇有治绩。
你祖父朱辅,率师赴白羊城御虏,平定宁王作乱,立有守御之功。
你父掌中军都督府,勤勤恳恳,你兄救本宫皇爷爷于大火之中,立有救难之功!
本宫说的这些可有遗漏否?”
朱翊钧边走边说,越说越来劲,每说一个人一个事件都气势轩昂、激情万丈。
朱希孝此时已经听的喉头发硬,眼眶转着泪水,他万万没想到,他朱家这些事迹,太子竟然记得一字不差,如此清楚。
朱翊钧趁热打铁,继续说:“你们朱家可谓满门忠烈、代代良臣!这些本宫忘不了,大明也忘不了,都记着呢!”
至于朱卿你,放心,你建功立业的机会后面多着呢!”
这是政治许诺吗?朱希孝此时只觉得心潮澎湃,恨不得立马就为朱翊钧抛头颅,洒热血。
“殿下…臣…”
朱希孝再也忍不住了,他此时哽咽的已经说不出话,只得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拿上来!”
朱翊钧一声落下,孙海呈上早准备好的一枚印章。
“赐给朱卿。”
朱希孝接过来,翻过来一看,见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大字“公忠体国”。
朱希孝伏首再拜。
君臣二人又唠了一会儿闲话,朱翊钧留了朱希孝用过晚膳后,才放他走。
朱希孝从紫禁城出来时,心情复杂,思虑片刻,朝成国公府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