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人(2 / 2)大谶纬模型首页

我那时候挣扎得很厉害,像一条挺跳的鱼,不用双手死摁几乎压不住上半身。

不对,跳过这一部分,往后进带。他还在我的面颊上给了我一拳。用头撞击?肘磕?他又是如何在压制的同时夺走枪的?

就是这里!!

再倒带!再倒带!

〔我被向后扯去,视野模糊,看见对方模糊的脸挡住门框,投下一个深色的阴影。门轰然关闭。〕

不对,那扇门!!房间的窗户都是封死的,不可能是风。他那时背对着门,门是怎么自己关上的?!

见鬼!别想了!!为什么非想不可?他有、他有第三只手吗?

我感觉冷汗浸湿了我的背心。烈酒一杯接一杯溺死脊椎,漫上一股愈发清晰的痛苦,令我避之不及。

也许,他没有第三只手,而是房间内有第三个人。

他在一开始就站在旁边,负责关门、夺枪、辅助一击。他甚至和B没有语言交流。那么,再增加一个动点C。在我进入走廊时,B与C听到响动,B持械躲入门后,C于黑暗中的某点C1藏匿,持续到站位为A3、B2的纠缠阶段。在后半段,他在我被牵制后熄灭唯一光源,使我视野受限、无法认清局势从而做出有效反击,说明他逻辑缜密、经验丰富;他敏锐地注意到我的拔枪动作并立刻做出了截停,说明他训练有素;他或许知道盟友没轻没重、无法把控扼晕的分量,只用一击便结束了趋于杀人的纠缠。他们把我拖到承重柱下,三人站位分别为A4、B3、C2。他在炫耀他的开锁能力,银环被撬开后,又复能咬合,仿佛一只从未被打开的蚌。A结束运动。一扇窗碎成千万片,B结束运动。

我盯着天花板,知道自己眼睛是黑色的。思考就像一场宿醉,人们用这种疼痛将自己灌满。

十字架敲在落地窗上,玻璃碎屑纷纷倾泻。我站在空缺的窗口往下望,与一个像兄弟一样爱我的人相隔三米远的逃避。

我知道他是谁。我怎么会不知道他是谁。

你也是一扇门吗?在一百万扇门锁闭后,你是会那唯一一扇半开的吗?因为你根本找不到善与恶的那条线。

我不该笑,这场面不合常理。我可以晚些为这份可悲的东西流眼泪。假如我早点理解你的思想,却下意识视若无睹;假如我知道属于你的脚印绵延到窗边,却选择性忽视;假如我从监听器中听到你的声音,却仍相信是无线电的问题。假如我打心底明白一百万条逻辑线的尽头都牵向你,然后我回头复而兜兜转转——

假如我们都是那个残目断腕的学者。

我愿意相信。我不愿意面对。不愿意让那发名为真相子弹贯穿我的颅骨。我一直在倒带。我宁愿一直沉浸在自己霓虹色的幻想透景画里,也永远不会睁开眼睛,走到你身边,让你好好地讲、好好地说。

当人凝视不可见的东西时,他早就对它的形状心知肚明了。

冯电频还在睡觉。我走上前扒开他的外套,内兜放着他的车钥匙,像把银亮的武士刀。我拿走他的钥匙,醉醺醺地冲到车库,爬上主驾座,把油门有力地踩下去。

倒车的时候我敢肯定绝对撞到了什么东西,但我根本不在意,壮胆似的闷一口酒,扔在副驾。踩油门,提速,踩离合,换档……一直换到五档。我不会开车,但我看冯电频开过一次。他的车在我的手里口歪眼斜,甚至没打远光灯,南向辅路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