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米歇尔·德·诺特达姆手记01(2 / 2)大谶纬模型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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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经学大人告诉我,我的EEG模式没有区别和正常人,因为自闭症是一种心理疾病。Alpha波频繁出现是唯一不同的是。等他开始工作的时候,我只是一台计算机、表述机,完全没有身体的自主权。我不想预言,一点儿都不想。我想学高等数学、量子物理,一切人类智慧的结晶,而不是忘记这种美丽的感觉,去学一二三四,并用一千种修辞去表述。

但我不想让他们担心。如果我真的变成了只会用宇宙终极真理表述圣旨的人,那我和信使有什么区别?没人懂得那种理论。也不可能被实践,因为它在这个宇宙里根本无法存在,它已经衰变了,除了诺查丹玛斯,没人可以得到这个谶纬模型。但我只能曲解再曲解,直到完全用另一种方法得到大谶纬模型。那些图像被观测时是无与伦比的美丽,宇宙级别的简洁明亮,神体的超然与缥缈。但是当我需要将其在丑陋的现象世界表述它时,我需要用最概念接近的数理缠扭它、曲解到无可复加的地步。再打上一个又一个补丁,以补上空缺处;架上一根又一根支杆,以撑住摇摇欲坠的理论。神写出它需要一个式子,我们就需要用十万个追上来。

这就是高等生物与低等生物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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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十岁开始,我就发现我不同于常人的地方:多么纯洁,多么惹人怜爱,又多么可恨。我能通过间接途径观测到某种图像数据,起初它们很简单,比如花盆砸下来,在理想状态下,动能为一个浮动数,势能为另一个浮动数,此消彼长;陶土将溅到几米的地方,根茎将怎样触土,同学将怎样尖叫……很快我就放弃关注这些现象类小型直观预言了,因为我不在乎。

我在乎什么呢?我妈妈在我上初中那年摔门而去,我打心底知道,只要我肯哭半声,只要我肯叫她妈妈,她就会义无反顾地回来,然后永远留下。但我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什么也没说。她冲下楼的那一刻,一个女人扎进河里的同时也扎进我的脑袋,我意识到她的速度为9.8m/s。

第二天我从脑中看到一群小孩子,哭着叫着从我身边跑过。它在孤儿院的候厅发生。我意识到我的父亲也命不久矣。我走上天台,他就提着酒瓶跟在后面,说着我听不懂的话。然后他挥拳打我。我甚至懒得避开,但他一个趔趄打歪了。我看着他往下掉,速度为90.7m/s。他像装满呕吐物的蔬菜汤袋一样,炸开了。我冷冷地走下楼,路过这滩三角函数,径直走向候厅。今天真是好天气。

到了孤儿院,我身边的人就一直在死。有的孩子穿着白色的洋装领出去,过几天就被白色的布裹回来。没差别,都是数值,只不过后者更好算。我发现一旦有孩子死去,我能看到的就更宏大、更精准、也更便于用数理解读。但我几乎没有时间从头到尾推导它们,只好存储下来,等周末的时候推导一两行。被收编后,我就有大把时间推导,一周就把这组完成了,好像是个什么国家合体的,我不在乎。我不在乎地球是否绕太阳转、元首是谁、孩子们哪位是哪位。就算记住了,我也很快会忘掉。但我被收编后,我的涉猎面积必须广大,我的理解程度又必须小,就像冰激凌只舔掉一层表面就必须扔掉。

所以我往前走。走过溺水的女人、跌落的男人,一群鸟一样的孩子笑着跑过……我一生被索要过太多太多东西,责任、异能、共情心,像一张无法偿还的账单,所以我发誓不留步不回头。但我在十四岁那年无可救药地在一个密码学家面前停下了。

他像一根白色的长钉,强硬地刺入预言的腹地。他会给予,不再是索取,我重复,我向过去重复。递出纸的八年后我披着灰蓝色外套,回头,跟八年前那个蜷缩在角落的自己接上视线,伸出一只手指向他:我有了灰蓝色外套,你该跟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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谶纬模型,新进展。

预言是艰难的事,我一直想让他们放心。我身体一直不好,总感觉有条不安的尼龙绳缠在我身上,在大脑下模糊地挣动,让我冷不丁出一身冷汗。每当我试图一探究竟,它又不可观测、不可定义,任何数学知识都无法与其对应。

我知道他在做什么。他在阻止我产出谶纬模型。

我看到……我看到黑暗中三双无机质的瞳孔。我看到奄奄一息的喉管如同夜莺。我看到膝盖、小腿与脚背紧贴着宗教的地板。女人的头发在河水里乱飞。

一旦谶纬模型建立成功,他所做的一切都将付诸东流。是我从源头上导致了末日的发生吗?所谓预言之子,其实是灭世之子,对吗妈妈?我没懂

这根本不是天赐的祝福,这是诅咒。

(P.S)我悄悄打了那张纸条上的号码,他们答应在我给他们信号后就带走我。我知道我是危险的。我会用一个又一个预言把人类在避免预言的过程中一步步推向深渊,直到预言A因为这些“避免措施”恰恰成真。但是,如果他们听了我的话不去避免,那在这个时间线呈现的预言B也会直线成真。但我只能见到预言AB中的一种,这说明所有走向都被完全规划好了,连避免命运也是命运的一部分。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拉普拉斯妖会被科学界围剿了,也终于知道有人将来为什么会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