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话有些长。”
“那就起来说吧。”
“柱子不敢。”
“又来了,那就说吧。”
“柱子本姓谭名注字文远,河东人氏。家有老母妻儿,三年前科考未第,为谋生计,经人引荐去新平太守府做了幕僚。圣上来灵武前,经过新平,当时圣上还是太子,太守薛羽看不清形势,万一迎了太子,叛军再来,就只能受死了。于是,薛羽决定弃城逃跑。当时我坚决不同意,劝说薛羽迎接太子,讨伐叛军。劝说不成,遂与薛羽发生争执,被薛羽绑了起来。薛羽带着我弃城逃跑,薛羽很快被太子赶上,斩杀。和薛羽一起出城逃跑的太守府官员一并斩杀。但是当时我没有和那些官员在一起,而是被看押在最后面,看押的人和我相熟,一看混乱,就解开了我的绳索,我就趁机逃了出去。太子的人没有找到我,便将我列为逃犯。”
“如此说来,你是被通缉了?你并不想逃跑,你可以和他们解释啊?”
“解释有用吗?还不等你开口,人家就把你的人头砍下来了。”
“后来呢?”
“后来,我们逃出的几个人四散而去,我本想逃回河东老家,路上没遇到叛军,倒遇到了盗匪作乱,只得再折回来往回逃,结果又被官兵抓住,因为没有身份,就被充作官奴,灵武这里缺少官奴,就被押送到这里。没几日便来服侍柳郎一直到现在。”
“好曲折啊,”柳星感叹,“那现在我们再向朝廷解释,可以了吧?”
“如果去解释,就等于自投罗网,谁会相信你呢?即便是相信,在被官兵抓住的时候,没有亮明身份,即是说了假话,因为是官奴,服侍的又是五品以上官员,这便犯了欺君之罪,罪不容恕的。”
“你哪里欺君了?君还不知道你呢。你就打算一直这么隐姓埋名下去?”
“别无他法。”
“你刚才说你曾参加过科考,今后不打算再参加科考了?”
“再无此路。”
“那你以后有何打算?”
“如柳郎把柱子送往官府,容谭某在此之前回老家再看一眼老母。”柱子说着,已潸然泪下。
“谁……谁说要把你送官府了?”
“柱子听凭柳郎处置,今生能遇柳郎,虽时间短暂,已无憾。”
“好,既然文远兄信得过我柳星,今后你就留在我这里吧。”
“可是谭某不能连累柳大夫,时间一长,谭某怕包不住啊。”
“没有什么可连累的。文远兄是正人君子,我们是同道中人。我希望我们能一直在一起。”
“谭注谢过柳郎再生之恩。”柱子匍匐在地。
“快起来。”柳星扶起了柱子。“咱们之间不用谢恩,只是文远兄刚刚说过是参加过高考的人。”
“高考?未曾高中啊。”
“不是说高中,是说科考,既然参加过科考,那你一定是有文化的人,有学识之士。”
“柳郎过讲了。”
“刚才我要教你……识字,是不是……柳星好尴尬啊。”
柱子笑了:“柳郎是真才子,我当然也要向你学习的啊。”
“时间长了,文远兄就知道我这个真才子不那么真了。我语文不怎么好,文远兄今后要多教着我。”
“柳郎老叫我文远兄,柱子有些接受不了,您还是叫我柱子吧。”
“就是嘛,柱子,我也这么觉得。”柳星大笑。
“柱子还有一个问题,纳闷得很,就是一直没敢问。既然我不再隐瞒,那我就想问了。”
“问。”
“你说欧阳修是谁?”
“柱子!我们是在大唐,你怎么知道欧阳修的?”柳星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