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三人不作耽搁,将杀人犯押到马车上出发前往惠州。
一路上三人无话,顾祈安默不作声的驾着马车,顾覃和覃若渊坐在马车内相顾无言,毕竟不熟,也没什么话说。
“前面就到惠州城了,进了城,我们就分道扬镳吧!”
顾祈安不想和覃若渊有过多的牵扯,声音不冷不热的说道。
“唉,姑娘何必如此见外,我们也算是过了命的交情了,怎么还翻脸不认人了呢?不说救命之恩该如何报答,反而想着桥路各归,真是令人心寒呐!”
他说的也对,昨日若不是他提前通了信,或许今日她和弟弟也不能安然来到这里了。
“总捕大人还真是风趣,这救命之恩我自是不会忘,只因我身世特殊,所以不便与你同路,大人切莫多心了去。”
话说到这个地步,覃若渊也不再强求,只是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只觉得她心里藏了太多的事,神情语气都不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沉稳和淡定。
“行吧,那总能跟我说说你们要去哪里,或者要去找谁?惠州城我可是熟悉得很,说不定还能帮你引引路!”
顾祈安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儿,语气不耐烦地说:“实话告诉你吧,我是玉京来的,我们家除了我和他,其他人全部死在了一场离奇的大火之中,眼下只能来这里投奔外祖家。”
原是如此,看她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竟然这样命苦。
怪不得她性情寡淡,饶是谁遇见这样的事性情也会有所改变吧。
覃若渊识趣的噤了声,不再言语。
顾祈安看着眼前繁荣的景象,不由得想起母亲带她和弟弟第一次来这里时候。那时她十岁,弟弟九岁。
当时外祖父病重去世,丧礼上母亲哭的泣不成声,当时的顾祈安并不能体会到母亲的心情。
母亲一边哭,她一边为母亲拭泪。
忽而母亲转头对她说:“祈安,母亲以后再也没有爹爹了。”那时她还很恍惚,不明白母亲的话,可如今到了自己身上,才懂得那种失去至亲无以言表的痛苦和无奈。
她凭着小时候的记忆来到耿府,看门小厮一脸不耐烦的问道:“你们从哪里来的?找老爷有什么事吗?”
顾祈安忍着怒气,温言细语的说:“烦请小哥禀报,就说玉京顾家来人了,舅舅他自然会明白的。”
“在这儿等着吧,我去通报。”看门的并没有因为她的身份而改变态度,仍是一副狗仗人势的样子。
约摸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一个身穿锦霞缎挽着披帛的妙龄女子走了出来。
见到他们姐弟,先是不屑的嗤笑一声,而后傲慢的开口道:“我当是哪里逃难来的,原是姑姑家的表妹和表弟来了啊!今日父亲出门商谈生意,待晚些时候我再帮你们引荐吧!”
耿霜清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顾祈安便明白了此处并不是良善之地,怕是要另寻出路了。
“表姐万安,其实我们姐弟这次来只是为了见见外祖母,看看她老人家而已,过几日便回去了。”
听到这话,耿霜清却捂嘴笑了起来:“哈哈,表妹,你们俩还能回哪儿去?我听说你们许家除了你们俩一个都没剩下,现下除了我们耿家,你……还能去哪儿啊?”
所以说,顾家的遭遇耿家也都知道,但却未问候过一声半句。
顾覃在马车上听了半天,这耿霜清说话甚是恼人,再怎么说他们也是表亲,她却是一丝情面都不给!
“喂,我姐姐礼敬人伦才对你如此低声下气,你莫要仗势欺人!若舅舅不愿待见我们这远道而来的亲外甥,我们另寻他处落脚便是,天下之大何处都可为家,我们才不受你这腌臜气!”
顾覃义愤填膺一番后,拉着姐姐离开了耿家。
“人性这东西不可言,不可研,不可验。今日才知世事无常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
顾祈安心里最后的一点点希冀也如夜间萤火一般没入无尽黑暗,本以为可以在这里找到一点慰藉,原是她把人心想的太简单。
“阿姐,圣上给的银钱还有多少啊?”
顾覃似乎有点后悔方才所为,也不知道阿姐有没有生气,小心翼翼的说话。怕阿姐怪他冲动。如今举步维艰,甚至不知道明日餐饭住所何处可依。
顾祈安也看的透彻,人可以没有傲气,但是不能没有傲骨。
“所剩无几了,但你不必忧心,阿姐会想办法的。”
将马车和马匹卖掉,才换了三十两银子,找了一间偏中的客栈住下。
刚落脚,准备用些饭食好好休息一下,却听见隔壁桌上的人窃窃私语。
“唉,最近这城里有些不太平,晚上总能听见打打杀杀的声音,都快半个多月了,弄得人心惶惶的。”
“是啊,不知道是不是闹了贼还是什么,总之啊大家晚上尽量待在屋子里别出来为好!”
闹贼?哼哼,看来可以赚一笔了!
“阿覃,待会儿你吃完饭早早去房里歇着吧,阿姐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能来钱的路子。”
顾覃看了看外面,天色已近傍晚,有些不放心的说:“阿姐,天色不早了,也不急于一时,你明日再去吧,我也去看看有没有聘用教书先生的,我们俩一块儿去。”
顾祈安闻言让他放宽心心,“放心,阿姐有武艺傍身,再说,师父交给我最厉害的就是轻功了,若遇不敌,我逃了便是。”
顾覃还想出口阻拦,顾祈安已经碗筷出了客栈。
顾覃摇摇头,看来阿姐的脾性还是没有改变,说了就要做,拦不住啊!
月色清浅,波光粼粼湖面上满是荷花。小巷与长街中间只有一排长长的房屋,此时更是安静的可怕。
顾祈安警惕的看着四周,忽而一声兵器相击的声音划破长空。
这声音很近,顾祈安抽出软剑循着声音往前走。
走到转角时,看见一群黑衣人将一个男子围攻。并且那男子似乎受了伤,左手捂着胸口,踉踉跄跄地挪动着脚步。
“谁派你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