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他只有理论,无法顺畅地说出清晰的字节。
但他的身体天赋过于逆天,在生死危机的逼迫下,几番尝试后,他已经可以自由控制声带、舌头和嘴唇。
他明悟,发声就是要气息的节奏,配合声带,舌头,牙齿,嘴唇,顺势发出。
他一个刚生下的婴儿是没有牙齿的,声带也发育不完全。
会漏风,清晰度不足,不过影响不大,因为他身体天赋太强,可以配合周围的肌肉小声发出。
——他马上要说的词很简单,发音也不拗口。
发出音不难,难的是时机,自己的声音除了哭的时候大,一到正经说话就有些力不从心。
婴儿的身体还是太弱。
尤其还是刚刚出生的。
太远了!
要等父亲到自己面前,他只能赌!
他不止要赌时机,还要赌自己的清醒时间足够撑到那个时候。
他有预感,这次清醒只是因为危机将至,身体的本能强行唤醒穿越而来的灵魂。
后续再清醒,那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尝试努力睁大眼睛盯着父亲。
义伊将母亲粗暴掀翻,交由一旁仆人来控制。
次子清澈的瞳孔带着一丝火红。
大大的眼睛十分呆萌。
这让小小的婴儿在义伊面前显得非常可爱。
慢慢走向婴儿篮的义伊,远远望到这一双盯着自己的眼睛。
“确实是个可爱的孩子。”
“可惜……”
继国义伊凝视着次子的额头。
见到妖冶如同烈焰的斑纹,没多会儿摇了摇头。
下定了决心。
继续向装着婴儿的藤篮走去。
一步,两步。
高大的身躯愈发接近。
抵达后,义伊举起手中的长刀。
“再见了!”
朱乃怒火难以自抑,奋力突破仆人的控制。
嘶拉!
羽织被撕开,作为母亲的她,努力伸出手,期翼拉住义伊。
差了很远一节。
“我的孩子!”
“不要!”
她涨红着脸,脸上干涸的泪渍弄花了漂亮的模样。
刀已经挥到半空。
‘就是这个时候,让父亲失神,唯一的存活机会!’
次子软糯的声音发出。
“爸爸……”(お父さん)
义伊的刀停了下来,他有些惊异。
“什么?”
母亲朱乃趁此机会,向前一冲,紧紧抱住了父亲的右腿。
义伊左脚一蹬地,转过身想要挣脱,却没想到再次倒下了。
“他刚才叫我什么?”
没人回答他,朱乃似乎拼尽全力,压到他身上,用着拳头挥击义伊的面庞,想要跟他同归于尽。
来不及思考,他只得暂时放下对不祥的怨念。
作为在战场上厮杀多年的战士,一时失衡,也会很快作出应对。
但是义伊不想伤害自己的朱乃了。
‘这是天意吗?’
‘我不明白,他喊我一声爸爸,我的心居然乱了。’
本就有过犹豫的他,一鼓作气失败之后,理智重占上风。
那一股名为爱的情绪,成功压过了对于谶纬之说的恐惧。
他放下打刀,强行抱住还在击打自己的朱乃。
“对不起,我不会再杀我的孩子了。”
朱乃感知到义伊的杀意消失,也不再挣扎,打掉义伊的手,刚强的模样消失了。
默默起身坐在藤篮边无声哭泣。
泪其实早就流干了。
只有肩膀上的血还在流。
心中略有愧疚的义伊作不出安慰的话来。
他有点说不出话,脸似乎肿了。
没面子。
他抱着双臂,对着墙壁,摆着大家族当家的臭脸,也不顾着朱乃的情绪。
“长子的名字叫继国岩胜。”
“次子的……”
义伊顿了顿,纠结了一会儿。
可能是觉得最初想的名字有些不合适了。
“既然他有缘活在这世上,也是家族唯一的不祥。”
“那他的名字就叫继国缘一。”
继国缘一看到局面安定下来,觉得危机已过,就自然放松下一下心神,昏昏欲睡的感觉如潮水般袭来。
也不知道原著里的缘一是怎么活下来的。
但他自己主动想办法挑动父亲潜藏的情绪,也算是活下来了。
“额……先走了,还有公务没处理。”
义伊觉得气氛有点尴尬,快速站了起来。
等走到了门扉,他回头看到遍体鳞伤的朱乃,有些不忍心。
喊来仆人,悄悄让其去喊医师过来。
“老爷,您不需要吗?”
义伊摸了摸自己有些乌青的眼睛和红肿的脸。
“嘶,不用,区区小伤。”
“快点去,快点去!”
义伊摆了摆手,回到议事的大堂。
“唉……就在这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