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瞪着苍洋:“你作为大哥都不知道好好让弟弟,活该你挨打,赶紧给苍洋道歉!”
苍松将筷子摔在地上,一脸不服地指着我:“我就不道歉,谁让苍洋说我坏话来着。”
我和苍松一般都是直呼对方的名字,从不用哥哥和弟弟这两个称呼相称,或许这是我们兄弟独特的相处方式。
今天开学的第一天已经够烦了,老妈也清楚苍松的驴脾气,也没有强迫他跟我道歉,而我不敢说话,乖乖吃着东西。
吃完午餐,我和苍松各自去了教室。
我来到教室承欢还没有来到,快上课时他才来到教室。
下午承欢没有和我说过话,我想他一定是在生我的气,而我最受不了就是别人骂我,我害怕自己跟他说话会挨骂,所以不敢和承欢说话。
说真的,很少有人像承欢这样,看见刚认识一上午的朋友被别人欺负就义无反顾地帮朋友出头。
如果我有勇气跟承欢道歉,我一定不会犹豫跟他道歉,因为我不想失去这样一个仗义的朋友,但是我没有勇气。
我不敢看承欢,不停地回避他的目光,而他也不愿意搭理我,一言不发地坐在座位上。
上完下午的课,老妈来接我回去,顺便看了一下承欢。
老妈担心承欢会记恨于我,偷偷地问我:“那个孩子有没有欺负你?”
我木讷地摇摇头。
“那他没说你是非吧?”
我还是木讷地摇摇头。
老妈刚放下心,又对我说:“如果他有欺负你或者敢说你坏话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
我看着在人群孤独远去的承欢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心里内疚得不行。
无论在哪里想通过流言蜚语毁谤一个人都是很容易的事情,可怕的不是流言蜚语,而是那些负责传播按照自己臆想的真相歪曲事实的人。也不知道是谁传的,仅仅一天的时间,班上的孩子几乎都知道承欢和苍松打架的事情,但他们都不知道承欢是为了我才和苍松打架。除了我和谢莉,大家都离得承欢远远的,并且用怪异眼光看他,那感觉就像在看一头随时会袭击人的怪物。
有些好孩子提醒我承欢是个坏孩子,甚至还建议我不要惹承欢,保持一定距离。
对于这些流言蜚语,我一直都提不起勇气为承欢澄清事实,这让我更加内疚。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班主任张老师并不知道这件事,不然大家就可以大作文章了。
承欢看起来根本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但是我知道他心里肯定很不好受,也可以想象到他被全班孤立的心情。
因为我能体会到承欢的心情,所以我这几天常常在想苍松是不是也受到这种待遇。这让我愧疚得连续几天做什么事都让着苍松;吃饭故意夹不好吃的,留好吃的给他;看电视也是让他看喜欢看的节目。
我已经快一周没有和承欢说话,明天就是周六,我想到承欢有两天时间不用受到别人的歧视,心里也没那么内疚了。
周五下午第二节课的课间,承欢上厕所回座位的时候不小心碰掉班上一个小孩的笔盒,那孩子看到心爱的笔盒划花了,便和承欢吵了起来。
那小孩嚣张地指着承欢:“喂,这是最喜欢的笔盒,你是故意的吧!”
承欢觉得自己被诬陷,生气地解释:“我不是故意碰掉的。”
那小孩更生气:“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他们吵得很大声,全班的孩子都围着他们看戏。
和承欢吵架的孩子是散播谣言诋毁承欢的主谋之一,他大概以为承欢是在报复他,所以才为一件小事吵起来吧。
承欢皱着眉再次强调:“我说了我不是故意的。”
那个小孩感觉随时会和承欢打起来:“你就是故意的。”
那孩子的同桌忽然站出来劝他:“算了,我妈妈说了不许惹疯狗,疯狗咬人很痛的。”
这话分明在暗示承欢是条疯狗,也在暗示大家承欢是个喜欢打人的坏孩子。大家再次用怪异的目光看承欢,气得承欢不断在颤抖。
承欢动了,这刻大家都以为承欢想要打架,可是我们都猜错了,承欢只是气冲冲地回坐位上生闷气。
那个小孩像是明白这句对承欢有很大的伤害,也没得寸进尺,得意洋洋地回到坐位坐好,这件事就这样平息了。
本来这几天,我对承欢的内疚已经没刚开始那么浓烈了,可因为刚才那句话,我对承欢的内疚已经死灰复燃并且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现在的我再也压抑不住这颗内疚的心,只想立刻跟他道歉。
我低下头,愧疚地对承欢说:“对不起,因为我的关系才害你被他们误会。”
承欢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看着他的样子,我猜他现在一定是在怀疑我是不是跟他说话。
我闭上眼睛等他发言,我以为他会骂我,责怪我,甚至打我,可是这些事他都没有做。
承欢确认我真的在跟他道歉,大笑几声若无其事地说:“没事,身为男人这点委屈算什么呢。”
我抬眼偷看承欢:“那你还生我的气吗?”
承欢笑着摇头:“不生气了。”
我说话吞吞吐吐的:“那….我们还是朋友吗?”
承欢感到奇怪:“我们当然是朋友啊,你都跟我道歉了为什么不是?”
我因为没有失去这个朋友笑得很开心,承欢也笑得很开心。
承欢忽然留意到谢莉在一旁偷看我们,便跟她搭话:“谢莉,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谢莉瞥了一眼承欢,淡淡地说:“问。”
承欢问:“你为什么不害怕我?”
谢莉抬手指我:“他不也没害怕你吗?”
承欢白了谢莉一眼:“苍洋是有原因的。”
谢莉沉默了好几秒,才不情愿地说:“我有哪里得罪你吗?”
承欢摇摇头:“没有。”
谢莉又问:“那你会无缘无故忽然出手打我吗?”
承欢虽然感到疑惑,但还是说:“不会。”
“如果我得罪你了,你会打我吗?”
承欢皱着眉,像是对这个问题很反感:“我不打女孩子。”
谢莉别过头:“那我为什么要怕你?真笨!”
承欢不但没有被最后那句的“真笨”惹怒,反而像被感动到般看着谢莉,用我的话来说就是承欢看谢莉的眼中有光,太阳般闪耀的光。
我实在搞不懂这有什么好感动的,我想是承欢这段时间真的感到很委屈,忽然发现他身边有愿意相信自己没有暴力倾向的女孩子,所以才这么感动吧?
承欢感动过后,拍着胸膛跟我们保证:“以后你们就是我的好朋友了,如果有谁敢欺负你们记得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们教训他。”
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承欢扮演的角色比苍松更像我的哥哥,这感觉很有安全感。
比起我,谢莉表现得比较平淡,不喜不悲地“哦”了一声,然后忙自己的事情了。
就这样,我们三个成为了朋友,但我们也成为班上的“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