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前,经历了长达一周的内部争吵和交易,弗兰克最后还是成功坐到了卢森堡魔法部部长的位置上。
面对自己的父亲,诺曼第一个举动是在他刚上任的第一天,就闯进他的办公室,把魔法部公布的那些作案人员的名单甩在他的脸上:“这都是什么意思!”
费力曼团伙早就全员自杀身亡,这点所有人都知道,但诺曼愤怒的不止这点。他指着那份调查报告,愤怒地看向自己的父亲:“这里面不少人都是你们编造出来的,不少人甚至还是优秀的人才,你也要杀了他们?”
诺曼就像是一只暴怒的狮子,死死盯着自己的父亲,他第一次觉得他好像从来没有看清面前的这个人。
弗兰克露出疲惫的微笑,经过这一周和政敌的斗争,还要面临外界舆论对自己的质疑。他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个大权在握的魔法部部长,反倒更像是个行动不便的老人:“你知道的,民众需要一个理由,去解释为什么魔法部里出现了这么大的乱子……”
“群众还有什么资格是听不到的?”诺曼大声地说,以至于他无视了自己父亲的秘书对他投来的反对的眼神,“外界都在讨论着纯血家族和保守派的事情,而你借此都干了什么?把格林德沃的反对者和保守派们投进监狱,让他们成为新一批的受害者!”
“他们只是不知道发展,难道还要我为了他们去牺牲掉更多人的利益吗,诺曼?”弗兰克看起来很想挤出一个微笑,“至于群众,政府最需要做的是让他们过上安稳的生活,他们并不在意自己是否被欺瞒……”
他的话停下来了,诺曼直接把他桌子上的文件扔在地上。弗兰克的眼神逐渐冷了下来,微微眯起眼睛,威胁道:“诺曼,不要认为你是我的儿子,我就可以让你在我的办公室里放肆。这里还有格林德沃先生派来的人。”
听了这话,诺曼反而讽刺地笑了出来:“格林德沃?哈,那么费力曼果然说对了,我的父亲就是个软弱的小丑!”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父亲的秘书,大声说:“为了坐上这个位置,你都放弃了什么?先是你的朋友,你的儿子,然后又是你的国家吗?!你就甘愿成为格林德沃安插在卢森堡魔法部的一枚棋子?你根本不是我的父亲!”
“你看起来一丁点也不冷静,傲罗!”弗兰克掏出魔杖给了诺曼一个除你武器,大声命令在屋外看守的傲罗们进来,“把我的儿子送出去,他看起来吃错了药。”
“放开我,我自己会走!”诺曼甩开了傲罗的手,转头死死盯着自己的父亲,“我当初就该死那个晚会上的,哪怕是死了,也比当一个卖国贼的儿子舒服!”
门被他哐的一声关起来了。
见儿子走了,弗兰克立马低下身子和身边的秘书请罪:“我儿子还是年纪太小,我平时太惯着了,难免有些不分轻重,请先生见谅。”
这么说着,弗兰克额头上还是多了几分冷汗。
那秘书却是发出一声轻笑,脸上的伪装也消失了,格林德沃坐到弗兰克的那把魔法部部长的椅子上,慢悠悠地敲打着他的桌子:“没关系,年轻人年轻气盛是好事。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从奥地利到英国、法国、瑞士,我甚至也去参加了麻瓜间的那场战争。”
他眯起眼睛,仿佛回忆起了从前:“我读麻瓜的报纸,参加他们的集会,然后再看着他们把自己国家的青年扔进名为战争的绞肉机中。麻瓜——我当然不仇恨他们,但是他们太过软弱、浅薄,他们嘴上说着厌恶专治,但又渴望着强权和暴力。”
弗兰克没说话,只是谦卑地把头低得更深,意识到格林德沃的停顿是为了给他时间回答,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麻瓜,哪怕是经过了几百年,他们依旧做不了真正意义上的进化。他们只知道互相残杀,党同伐异。”
他停了下来,咽了口唾沫,努力把自己的整个人缩得更小:“他们……他们的确生来就是该被人统治的地位,他们是人类文明的败笔……”
格林德沃无声地笑到仰头,似乎是觉得弗兰克的话很有意思,歪着头看了他一眼,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不,当然不是。没有谁生来该被压迫,只是他们没有那个资格。他们为了正大光明地统治他人说出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却浑然不愿意把这种话套用在自己身上。
他们渴望着领袖,却又只在乎自己的利益,要是用伟大理想和信念去说服他们,反而会被他们嘲笑,因为他们只知道强弱胜败罢了。就像是他们说的那样,只有胜利者才配书写历史,胜利者才是正义女神的剑柄。过度在乎强大和胜利,只会拉低个人的道德标准。”
弗兰克慌乱地点了点头,拿出口袋里的手帕不停地擦着头上的冷汗,虚弱地说:“您说的对,先生……”
格林德沃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像是有些不耐烦了。他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十指指尖对在一起:“每一个巫师都是宝贵的,魔法只会诞生在珍稀的灵魂之中,但这并不代表魔法界会白白错失这样一个改革的机会。你说对吗,卢森堡的魔法部部长?”
“我会立刻向国际巫师联合会提出申请,把他们关进阿兹卡班或者判处死刑。”诺曼小心翼翼地说道,时不时抬头观察着格林德沃的眼色。
格林德沃起身离开:“当然,这是随你的意思,卢森堡还会是一个独立自主的国家,但要看他的掌权人是怎么想的。”
他最后一句话意味深长。
*
诺曼离开魔法部后不久,就直接坐上路边的一辆轿车。
前面的司机问他:“去哪?”
诺曼深吸一口气:“去监狱。”
司机拧开车钥匙,听着发动机的轰隆声:“你确定,前方可是地狱啊。”
“我知道。”诺曼的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他感到自己的嘴巴很干,背后几乎全是冷汗,“但是我必须要那么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有时候也是一种勇气。”
轿车就这么慢慢行驶着,但是诺曼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这里不是去监狱的路!他立马掏出了魔杖,但还没等到他施展魔法,前面的司机就懒洋洋地说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确是种勇气,但是现在还没到你这样的孩子以死证道的程度,霍华德先生。”
诺曼心头一紧,还没等到他要说出什么,就感到汽车左侧传来猛烈的撞击感。下一秒,天旋地转,绿色的死咒擦着他的额头飞过。
*
弗兰克走进昏暗的囚室,头顶的灯光也显得尤其低迷。看着这个猥琐的中年男子,格林德沃派来的手下也忍不住在暗地里露出鄙夷的表情。
他们停在第一间牢房前,看守打开了铁门。里面的犯人蓬头垢面,但是眼神格外冷静,看到弗兰克和他身边的马丁,犯人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哦,恐怕我现在还需要祝贺您,新任魔法部部长?”
弗兰克咽了口唾沫,努力装出一副很有气势的样子,照着手里的档案读起来:“雅各布·埃塞尔,参与卢森堡慈善晚会案,和费力曼·沃斯顿等人勾结,杀害……”
“别说下去了,部长先生。”雅各布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马丁和看守掏出魔杖对准他,“好了,把你的魔杖移开,格林德沃的走狗——我的确宁愿死在你的手下也好比死在自己人的魔杖下面,但是现在,我更愿意用我的牙齿咬断霍华德的血管!”
弗兰克发出一声闷哼,恐惧地后退了几秒。
马丁冷漠地看了一眼那个懦夫,转头对雅各布笑了笑:“我当然乐意,雅各布先生,祝你一路顺……”
他的话还没说完,眼神就开始迷离起来,他恍惚着站在原地,手里的魔杖被弗兰克迅速夺走。
“哎呀,真可怕!”弗兰克此刻看起来有活力不少。
而雅各布则是怔怔地看着他们,在注意到弗兰克的目光后又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哦,狗咬狗呐!”
“的确是条老狗,唉!”弗兰克说,随后对身后的看守说,“哦,快点,东西准备好了没?”
雅各布惊讶地看着那个看守从口袋里掏出一具烧焦的尸体,弗兰克满意地点着头:“很好,很好,跟我当年在凡尔登碰到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