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前缓步而行,郁离跟随在后。大殿之后,有许多暗室,里面有的装满了金银珠宝,有的装满珍玩玉器,看得郁离眼花缭乱。再之后,他们踏上一座高台,眼前广袤无垠,远山近树,苍翠繁茂,街市巷陌,行人如织。
女王道:“做了我的王夫,这些都是你的,生杀予夺,皆随你意,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你有何不愿?”
郁离只觉有人在脑中大呼,“天啊,天啊,快快答应,这天降福缘,不答应就是傻子。”他摇摇头,沉默不语。
女王不悦,又道:“难道我不够美貌吗?莫非本王配不上你?”说着,她的身体贴了过来,如雪肌肤近在眼前,眉黛远山,眼横秋水,阵阵奇异的香气扑面而至,郁离只觉心中一荡。
他忙收摄心神,再次摇头。
女王怒了,一把推开他,高声道:“来人啊,把他推下去斩了。”身后倏的窜出十数个壮汉,长刀一挥,就要斩落下来。
郁离向后疾退,只听有沉闷的巨响传来,有人大叫,“糟了,有巨妖路过,大家快躲。”
果然一个巨大的黑影遥遥而来,如山岳一般,所过之处,树木纷纷被踩入泥土。
一只手伸过来,拉住郁离的手,娇声道:“郎君,你怎的躺在此处?可是受了伤?”
郁离抬眼看去,一个柳眉杏目,粉面桃腮的女郎正含笑看着他。他发现自己躺在草丛中,天空上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山雨将至。
他愣怔的看着眼前的女郎,一时分不清今昔何昔,身处何地。
女郎身着黄绿相间的丝绸长裙,一双柔夷温软,见他目光呆滞,盯在自己脸上,掩唇轻笑,又伸手过来轻拂他脸颊,道:“郎君哪里受了伤?脸上还有血迹,我来帮你擦净。这些蚂蚁,居然爬了郎君一身,可恶。想是被血腥气引来。”
郁离坐起身,果然身上爬了许多火红的蚂蚁,他方觉出全身发痒。他跳起身,蹦蹦跳跳半晌,把身上的蚂蚁拍掉,转眼间,看到身边不远处一个巨大的蚁巢,足有半人高,许多蚂蚁在里面爬进爬出。其中数只红蚁抬着一只大青虫,正往蚁穴内钻。
郁离越看越惊,这只大青虫身上有细细的茸毛,若是从蚂蚁的角度看去,颇像一座肉山。他之前看过一些志怪故事,就有蚂蚁成精惑人心神的。
正想着,忽觉脖子里一阵刺痛,他伸手一摸,捻出一只大红蚂蚁。他把蚂蚁扔到地上,再摸摸脖子,发现已被蚂蚁咬出一个伤口,触手微痛。
脚下一群蚂蚁正从他的脚背向上爬。他忙把这些蚂蚁抖落,更加心生惊疑,难道这些蚂蚁已经成精,把他拉入梦中?难道他刚才成了一只蚂蚁将军?
他找了根树枝,把蚁巢挑开。没想到这个蚁巢相当之大,他挑了半天,终于将其捣毁,找到一只又肥又大的蚁后,正在里面蠕动。他只觉一阵恶寒,忍不住一阵后怕,差点当了蚁后的王夫。他一下捅死那只蚁后,数万只蚂蚁没了大王,毁了巢穴,盘旋了几圈,四散奔逃而去。他长舒一口气,扔下树枝,跺了跺脚。
“郎君怎如此淘气,如幼童一般,一会儿蹦蹦跳跳,一会儿又来捣蚂蚁窝,你捣那蚁窝做甚?看样子伤应是好了。”身后传来一阵娇笑,原来是那女子正嘲笑他。
郁离回身朝她行了一礼,“多谢女郎叫醒我,否则我只怕要葬身蚁腹。请教女郎贵姓?日后定当报答。”现下他身受重伤,路途艰险,一时无以为报。想到重伤二字,只觉身体似并无异样,灼热与冰寒之感不知去向,他不禁咦了一声。
女郎见他呆呆傻傻的样子,笑得更厉害,花枝乱颤,半晌才收笑道:“小女子名黄娥,郎君尊姓大名?真有心要报答于我吗?”
郁离目光诚挚,“某姓郁名离,女郎相救于我,某当然有恩必报。”
黄娥眸光闪动,看了郁离半晌,抬头望向天空,道:“天将大雨,小女子所居之处不远,不如郎君同去避雨,小女子正有一事相求。”
郁离听她有事相求,点头应好。
二人穿林过岗,来到山阴处一处林间空地。空地上起了一片宅院,占地颇广,粉墙朱户,门前两只汉白玉瑞兽,竟是大户之家。
果然听黄娥道:“这是小女子所居之处,蓬门柴户,郎君莫嫌简陋。”
她上前叩响大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一个老妇的面孔出现在门缝内。
看到黄娥,她将门开大,笑道:“啊呀,女郎终于回来了,大家正担心女郎不知去了何处,可不要淋了雨,原来是出门去了。”又看到郁离,笑容更大,脸上皱纹堆叠,如一朵菊花盛开。“啊呀,这是哪家的小郎君,长的可真俊,快进来,快进来。”
这家人有些奇怪,看到外男,也不问问,便往家里迎。心念至此,他生出一分警惕,随女郎进到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