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高声叫道:“你就是郁离仙君,你枉称一个仙字,当真是名不符实。”
“我何时自称仙君?”郁离朗声问道。
“你为何指使丹霞山之人封了纵意巷,却不肯承认。”又有一人尖声问道。
“我从未听说过什么纵意巷,这天罗坊我也是每一次来,丹霞山与我从无往来,何来指使之说?”郁离道。
底下一片嗡嗡之声,隐约听见有人说道:“是啊,我之前在纵意巷从未见过他,还有什么丹霞山的人,今天也是第一次听说,怕不是弄错了?”
忽然墙头上有人道:“我作证,郁贤弟三日前才到天泽郡,一直在东湖书坊内,今日我执意邀请,才随我来拢秀园,他从未去过纵意巷,也不知其为何物。”原来是护卫取了几把梯子,李十三等爬到了墙头上,大声争辩。
“我是丹霞山的萧飞,我今晚才到这个天罗坊,之前从未听说过纵意巷,你们谁在那里见过我们丹霞山的人,别当缩头乌龟,站出来,我们当面锣对面鼓说清楚。”萧飞把萧湘送到房内休息,自己回来爬到了墙头上,并一跃而下,来到郁离身旁。
王三郎也大声叫道:“郁郎君今日头一次到天罗坊,之前从未来过,哪里知道你们那个藏污纳垢的纵意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躲在面具后头造谣诽谤,敢露出脸来吗?”
易先生在墙下听了片刻,叫过燕五郎,低声道:“你带人从后门出去找郡守,拿我的名帖,请他派人来天罗坊,就说此处有人聚众闹事,但不可让他知道我的行踪,去吧,小心些。”燕五郎听了,点头应是,带着两个随身护卫转身而去。
王三郎从墙头跳下来,与石九郎耳语道:“我混进人群去探听一番。”
石九郎点头,他便紧跑几步,追上燕九郎。
“他在你书坊内干什么?难道你也是丹霞山的人?”
李十三叫道:“什么丹霞山,你们只知道丹霞山吗?这天下都是丹霞山的吗?郁贤弟在我书坊内作画,他画技高超,画的极好,比当世大家也不差什么。”
有人打断他,道:“和他们啰嗦什么,你们听明白了吗,这个家伙是东湖书坊的,帮那姓郁的卖画,大家以后再也不许去他们书坊买东西,有去买过东西的,去退货。不给退,就去官府告他们书坊售卖残次品,强买强卖,让他们赔个底掉,再也不敢帮姓郁的说话。”
众人齐声呼叫:“对,退货,告官,不买他的书画,让他赔死。”
李十三心痛之极,捂着胸口向后栽去,幸好下面有两护卫接住了他。
另有人叫嚣:“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个姓萧的正是丹霞山人,冲,大家给我冲。”
有数人撸胳膊挽袖子冲上前来,站在围墙下乱骂,还想向墙上爬。有人想找石头向上扔。然而此处街巷打扫的十分干净,并无石块等物。于是便有人从墙下花池中捡起土块,向墙上扔去。石九郎被打了个正着,啊哟一声,也捡起土块向外扔,一时墙上泥土纷飞。
此时,三毒噬魂大阵似乎被郁离的一声凤鸣震碎,志清和临风二人全神戒备,只担心大阵再起,并不关注土块之战。
还有人想冲向大门,然而看到郁离端立门前,不怒自威,身旁还有志清几人,看起来也不像常人,一时竟不敢上前。
突然,芒芴闪电般窜出去,片刻又回来,手里举着一只大蜘蛛,月光之下,蜘蛛身上的红黑相间的条纹闪着妖异的光芒,八条长腿乱蹬。
“郁离君你看,这是个蜘蛛精,好像是从园中跑出来的,两个夫人变成妖怪是不是就是它害的。”
一个细柔的声音响起,“饶命,饶命啊,神仙饶命。”
芒芴正想说话,白石飘忽而至,一把抓过蜘蛛,吞入口中,求饶声戛然而止。
偏厦内的朱道长忽然睁开双眼,弹坐起身,一口鲜血喷出,蓦然仰倒,躺在床上抽搐片刻,再次昏迷。
一个贼眉鼠眼的老头倏的钻到榻下,半晌,见朱道长不再动弹,悄悄潜到他身边,在他身上摸来摸去,把腰间的玉佩和荷包摘下,放入怀中。
青松居士脸上的紫红渐渐褪掉,呼吸渐渐匀称起来。
老头摸到他身边,把他脖子上挂的玉牌,手上戴的扳指,腰上系的镶金腰带全都拿了下来,见他一身衣裳料子不错,虽然自己穿不上,也可拿去当铺换钱,便也给扒了下来。本来觉得他的亵衣亵裤料子也还行,但沾染了他身上臭气,只怕没人要,便算了。
睡梦之中,青松居士觉得一双手正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哼了一声,道:“谁啊,摸什么?别急,别急,美人儿。”他迷迷糊糊伸出手,搂到了一个脖子,睁开眼时,眼前却是一张老脸,老脸上满是褶子,一双三角眼,两道八字眉,几根老鼠须,他啊的一声惊叫,那张老脸已从他臂弯中抽出,消失不见,他坐起身,摸摸身上,发现他只穿了亵衣亵裤,别的全都消失不见。
围墙下,正在叫嚷的数人突然捂住脑袋滚到地上,噢噢大叫。芒芴身形如电,在倒地的人群之中一闪而过,手中已抓了一把米粒大小的蜘蛛。根本无人发现他的动作,只有白石再次一卷,想把蜘蛛卷走吞掉。这次芒芴有了防备,闪身躲过。把那些蜘蛛一把攥紧。蜘蛛化作一道黑烟飘散于空中,惹得白石怒目而视。
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树杈上蹲着两个黑袍罩头的人,正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