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姓郁的那个缩头乌龟出来,还自称什么仙君,呸,名不符实。”
“对,让他出来,管好他的手下。”
“你凭什么指使人封了纵意巷,那是我的家,我的家你知道吗?”
“出来,你出来赔神笔书生的命来,呜呜呜,神笔书生何其无辜,被丹霞山的人害了性命。”
“郁离仙君,你出来,悟得法师为了你相思难已,辗转反侧,你怎么忍心不理他,你出来见见他吧。”
“你胡说,悟得法师真不要脸,他在京城里有相好,你乱编排什么?”
“就是就是,我说是就是。”
李十三抱住头,听得莫名其妙,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呀,乱七八糟,郁贤弟到此处三日,这三日除了晚上到客栈睡觉,都是和他在一起,这些人都是哪里来的,好冤枉啊。
门被拍了半晌,方有人回道:“什么人敢在此喧哗,此处是吴夫人的产业,再在此喧闹,判你们个擅闯私宅之罪。”
门外众人听说,一批人悄悄退了下去,只剩几个还在叫嚣,回头一看,身后无人,那几人也只能一边骂骂咧咧,一边退了回去。
众人在街边集结起来,又有人道:“我们还是到处宣扬一下丹霞山的罪孽,召集同道中人,同仇敌忾,今日势必要把丹霞山打入谷底,让那个郁离仙君出来赔罪。”
一群人分成几拔,叫嚷着到处游走,所过之处,乌烟瘴气,一片狼藉。
还有一些人走到不远处,四下散开,守着大门。
众人从门前褪去,露出李十三来,他衣衫凌乱,发髻散落,形容狼狈,一条腿被踩得生疼,一时动不得。等稍稍缓过来,他一点点挪到门边角落里。
这都什么时辰了,人却越聚越多。
不一会儿,远处围着的一群人中,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站到高台上,开始高声诵读文章。李十三毕竟也是读书人,借着夜风,大致听清了些。文章写的挺长,骈四俪六,笔底声花,一通渲染之后,重点竟是讨伐郁离仙君,称他不孚众望,不约束手下人,任其四处作乱,不配称作仙君,应当自裁以谢天下。一篇读完,众人一阵欢呼。
这人好像是千墨书肆的掌柜,姓武名兴,日常还替人打官司当讼师,最是无利不起早的一个人,一直和他对着干。这时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他和财神爷有什么过节吗?还是受人指使?
正琢磨着,又跳上去一个人,尖声叫道:“我等皆要问一问丹霞山诸人,为何要到纵意巷闹事,导致其被封。为何要管别人读什么画本,看什么戏,听什么曲儿?还要问一问郁离仙君,听说郁离仙君就在千罗坊内,为何过了这许多时候还不出来,约束手下人,给神笔书生道歉,这是要当缩头乌龟吗?”
李十三听着耳熟,像是凤凰山书院新来的一个先生,名气很大,记得是姓代名理,之前曾见过一面,口舌锋利,最喜与人辩经,讲评时事,此时也跑了出来,莫非是要出个风头,又或者那些画本是他写的?耽误了财路?他越想越觉得蹊跷。
突然高台上又上去一个人,大声叫道:“尔等真会无中生有,信口雌黄。你把那个封了纵意巷的丹霞山弟子找出来,别在这里一张嘴上下两张皮,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人话音刚落,就被人给扯了下去,似乎捂住了嘴。李十三认得他,是坊里一个十分有名的说书先生,人称常二,为人豪爽仗义。
但还是有一些人呼叫道:“说的对,你们口口声声丹霞山人如何如何,把这人姓甚名谁,是男是女说出来,拿出真凭实据,不要空口白牙,这一晚上闹成什么样了,也没见一个丹霞山人。”
“是啊,你们随意污蔑别人,敢露出真面目吗?把面具摘下来说话。”
“那个纵意巷是什么好地方吗,里面藏污纳垢,还勾引不懂事的孩童过去,早该封了。”
“我们到天罗坊是来玩耍的,这一晚上,净是你们这些人到处大呼小叫,闹得乌烟瘴气。”
然而,这些辩解反对的声音很快被压了下去,依旧是原来那些人继续叫嚣。
“你们几个不就是吗?你们若不是的话,怎会在这里给他们说话。丹霞山人人喊打,你不要装理中客,你定是丹霞山人,郁离仙君之鹰犬,勾结官府,打压异已。”
老道士志清又出现在李十三身边,俯身看他,道:“李老板,你怎么了,一个大男人,哭什么?”
李十三抬起头,脸上尚有泪痕,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那可是我的财神爷,这些都是什么人,我看出来了,他们想污蔑丹霞山的人,然后把郁贤弟扯进来,老神仙,你快快帮忙。”
志清一屁股坐在地上,道:“我刚转了一圈,想是那些人查了半天,没找到你家郁贤弟什么把柄,便想到这个办法,该说不说,这出谋划策的人有点子东西,心够黑,够缺德,够不要脸。”
李十三道:“我和他相处数日,郁贤弟谦和有礼,纯真质朴,心地良善,是个大大的好人,是我大大的财神爷,他们不能这样对我的财神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