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位一疑惑：“你不是以前就把你师父藏书阁里的书都翻完了吗，难道不知道漠城最初是谁建的？”

“漠城……”祖殊记忆里自动开始搜索有关词汇，几息之后，他忽得起身，一把握住刘位一的手，态度恳切的说：“搬，必须搬，山门诚可贵，生命价更高，咱们马上搬！”

睿智的老刘早已看穿一切，盯着祖殊的眼神变得充满了质疑和不屑，发出灵魂一问：“哦～你到底是担心叔的安全，还是痴痴的安全啊？”

面对情感和道德的考验，祖殊果断从心：“都担心。”

——

碧鹤山腰，十数道身影从五条蜿蜒的山道开始缓慢往峰顶进发。

高大的松林影影绰绰，阳光穿透落成细碎的光影。

圣地名川数千载早成了荒凉之地，除了正面那条不足半丈宽的观景路，都只能在松软的针叶上一脚深一脚浅的步行。

四个老人不疾不徐，并不觉得疲累。

山风里微微的松香气息，让老宗师的元神久违感到了轻松，不再那般沉朽，朽得像是天涯最深处的那汪泉池，即使再如何养护，数十年来却积不出能泡一杯清茶的水——它，或者他，已经快要完全枯竭了。

老剑客把剑从背上解了下来，抱在怀里，丢掉了裹住它的旧布，让剑鞘再见天日，寒锋出鞘，亦不远矣。

李武镇和握着千丝伞的中年美妇走在后面，不觉得让两位老前辈开路有何不妥，似理所应当如此。

“镜心湖的女娃子，修行如何了？”老宗师今日的状态似乎好了很多，脸色比昨日刚到时红润了些许，他笑着问。

林洛钗微微抬头望着最前方佝偻的老人，有些出神，一时未能应答。

风拉动她身上轻盈的薄纱，束腰下下红裙由深而浅，朦朦胧胧的两条凝脂玉腿交错，踏在松野上摩挲出沙沙的轻响。。

束腰上内里的白衬被吹得贴紧了身子，红纱在起伏的波澜上撩动，映得锁骨如玉雕，白颈如精瓷，青丝垂鬓，红腮皓目，微漾的眼纹不显老态只添风韵。

她拨开落到唇边的长发，想到了自己的师父，那个而今静静沉眠于镜心湖底的老妪。她的棺中没有金银玉石的陪衬，没有要术古经的随葬，只有巴掌大的一块木牌，正面刻着清晰的天涯，背面是被摸得快要淡掉了的陈字。

收起眼底的复杂情绪，林洛钗温声答到：“回陈前辈，已入红尘海中期十年有余。”

老宗师笑了两声，不掩饰其中赞赏的意味：“这次回去就卸掉镜心学府府主的担子吧，你还有些年才得一轮春秋圆满，摸摸四境的门槛，还是有希望的！”

林洛钗垂眸，她何不愿去掉束缚，只是而今偌大的镜心学府，从上到下只有她在三境而已。

若是没了红尘海的支撑，恐怕千年传承存灭不过旦夕之间罢了。

近些年或许是异人的迎风而上给的压力疯子越来越多了

“晚辈前些年收了个弟子，资质或更甚晚辈，还想多教导她些时日。”

“也好。”老宗师并不在意小孩子的推辞，听到林洛钗的话，反而心中更有些悬石坠地的踏实。

这一趟自己非生即死，恐怕也无力援手护住这友人之后，好在，这一脉总不至于断了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