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晏无兰找晏忆深,晏家就已闹得鸡飞狗跳,一地鸡毛,因为晏无青跟家里公开说他不喜欢女人。
此话一出,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晏忆深打电话让晏无兰马上回家,晏无兰当时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回到家就看到跪在大厅地上,被晏父用皮带抽得浑身是伤的晏无青。
晏忆深要介绍朋友的女儿给晏无青,他不肯,就跟家里摊牌了,说他不喜欢女人。他这样放浪形骸的花花公子,晏父晏母早就知道他玩的花样多,可是大家都有一个默契,他到了年纪是一定要走娶妻生子这样正常的人生。可今天他突然打破了这个默契,把晏父气得都动用了家法,晏母更是气得一天没吃饭。
晏无兰看看晏无青,他穿着一身麻料的休闲服,宽松的领口和裤脚把他的身材衬托得有几分消瘦,再加上他脸色苍白,形容憔悴,整个人看上去颇有几分病美男的味道,他这样子看起来比上次她看到时更消沉了。
晏无兰心里存了一个疑问,她一边劝说晏忆深和许温慧别生气,她说:“爸妈,这小混蛋可能是最近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故意说这种话气咱们,咱们不生气,不上他的当啊。”她一边偷偷给贺虚舟发了微信:“你和晏无青最近怎么样了?”
晏忆深和许温慧看着懂事贴心的大女儿,气这才消了一些,晏无兰让管家准备一些粥和小菜,伺候父母吃完饭,她这才退出父母的房间。
这时,贺虚舟回了微信,“我们分手了。”
晏无兰皱眉看了一眼还跪在大厅里的晏无青,拿着手机往后花园去了,她给贺虚舟打了一个电话,“说话方便吗?”
贺虚舟:“嗯。”
晏无兰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贺虚舟与晏无青分开这是好事,对两人都好,可是既然分手了,晏无青整这一出又是为哪样?
晏无兰问:“我可以知道分手的原因吗?”
贺虚舟沉默片刻,说:“我妈最近生了一场病……她想看我结婚,想抱孙子。”
“哦。”晏无兰很理解,“父母年纪大了,别让他们操心了,这样挺好的。”
晏无兰没有将晏无青的事告诉贺虚舟,何必再多一个人为难呢?
挂了电话,晏无兰眼神一暗,她在花园站了半天,脚都站麻了,这才转回大厅,她走到晏无青面前,盯着他:“贺虚舟说你们俩已经分手了,你们俩如胶似漆的时候,你没让任何人知道你们的关系,如今分道扬镳了,你当着爸妈的面说出无可挽回的话,你这演得是哪一出?你是想把自己的后路切断,你走投无路了,你这是想逼贺虚舟不得不接受你,是吗?”
晏无青僵住了,他张了张嘴,却无话可说,因为晏无兰猜对了。
晏无兰无奈的叹了口气,“小青,别逼贺虚舟了,他是个男人,比你大八岁,这事如果公开,他将承受来自各方面所有人的压力,而你根本无法跟他共同承担。”
晏无青刚想要辩驳,说他可以承担。
晏无兰伸出一根手指点上他的嘴唇,堵住他的话,说:“小青,你虽然顽劣,但本质是个善良的人,玩闹花样是多,可是你有分寸,你不爱学习,可你并不笨,电脑啊游戏啊你玩得特别溜。可是小青,你有一个最大的缺点,你遇到困难就逃避,从小到大,你遇到事儿就会躲在爸妈和我的后面,等我们为你解决问题,你永远跟个孩子似的,惹完事让别人给你收拾烂摊子,你承担过什么呢?”
晏无青心乱如麻,身体如坠冰窟,冻结了他每一个毛孔,晏无兰手掌拍了拍晏无青低垂下的头,“小青,现在的你根本无法成为任何人坚强的后盾。你让人怎么相信你啊?怎么肯将自己的人生交到你这样人的手里呢?”
晏无青心如刀割,他的睫毛直抖,眼泪都抖了下来,他想起贺虚舟和他的最后一次见面,贺虚舟对他说:“我真的累了。咱们分了吧。”
或许就像他姐姐晏无兰说的那样,他无法给贺虚舟撑起天,反而总是给他制造麻烦,拖他后腿,带给他痛苦,所以贺虚舟不要他了。
晏无青慌乱、茫然、不知所措,他俯在地上大哭,“姐,姐……我是真的喜欢啊!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晏无兰蹲下身,抚着他的背,“我说了,你会听吗?”
晏无青深吸一口气,吐出泣血般的一个字,“会。”
以前晏无兰就想送晏无青去军营,希望大熔炉能熔掉他那一身的臭毛病,但晏忆深和许温慧不同意,舍不得晏无青吃苦,发生了这件事,晏无兰想,父母应该会同意的。
果然,晏无兰一提,晏忆深和许温慧立马同意。
晏无青现在已经是心如死灰,他只想离开这个伤心地,离的远远的,最好去一个他轻易无法回来的地方,军营的确是个最佳去处,晏无青没别的要求,只求晏无兰帮忙给他安排到边疆去,越苦越好,最好能苦过他心里的苦。
晏无兰说:“那里可不是你的避难所。”
晏无青说:“我知道。”
送晏无青走的那天,晏无兰在火车站外看到了贺虚舟,她看着那张颓丧的、苍白的、冒着短胡茬的脸,这还是贺虚舟吗?
贺虚舟看着驶远的列车,喃喃说道:“那里很冷,他最怕冷了……他连袜子都不会洗可怎么办……他那个少爷脾气,会合群吗……”
晏无兰站在他旁边,看着列车驶去的方向,淡淡说道:“别再想他了。”
火车站广场有街头歌手在唱歌,“那就这样吧,再爱都曲终人散啦,那就分手吧,再爱都无须挣扎,不要再问我,怎舍得拱手让他,你走吧,到了记得要给我通电话,那就这样吧,再爱都要sayonara,再给抱一下,闻一闻你的长发,不要再哭啦,快把眼泪擦一擦,这样吧,再爱我有缘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