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三章 溱洧涣涣(1)(2 / 2)枕石一梦首页

“你们呢?”李清照将目光投向我和李擢。

“我可以。”我虽不爱喝酒,但是实在不想在太阳下暴晒。

“我也…...”李擢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

“不是说好了要去看宫里送来的弹弓、鞍辔和衔勒么?”李迒不满道,“你与我阿姊一同,她一会儿喝高兴了,就逼着你写诗作词!”

李擢尴尬一笑:“差点忘了。”又对着我和李清照一揖,“那我就不奉陪了,二位先请吧。”

名叫“忻乐楼”的酒楼不似朱雀门和州桥那边,门口既无珠帘绣额,也无彩楼欢门,只是外观寻常的二层小楼。

李清照似乎对这里轻车熟路,我跟着她走上二楼,见她熟练地与酒博士交谈。不出片刻,桌上就多了五个果菜碟子,三个水菜碗。

琉璃碗中盛着琥珀色的液体,碎冰叮当作响。我抿了一口,是青梅酒,调了蜂蜜,酒味很淡。

再看李清照,她的面前摆着的是成套的银制酒器,酒味醇香浓厚,闻之欲醉。

“这是什么酒?”我好奇问道。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悠悠道:“兰陵美酒郁金香。”又看一眼我的碗,“玉碗盛来琥珀光。”

看这架势,我怕她真如李迒所说让我当场作诗,连忙岔开话题:“我东西给你。”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张用彩带系起来的碧云春树笺。

“这是什么?”她当即拆开,扫了一眼,柳眉微挑,带着几分讶异望向我。

我摇摇头,关于这碧云春树笺的来历,还得追溯到半月前。

因着酷暑学堂一连停了小半月课,就算这样了我也没闲着。父亲虽与他同父异母的兄弟感情淡漠,但如今搬来赵宅,又在赵挺之引荐下出仕,所以就算他从未掺合过党争,也被稀里糊涂地划分到“新党”一派。

方仪每谈及此,眉目间便蕴了忧思,每叹息一句,那为数不多的黑发又白了几根。

“如今虽是新党掌权,但起落不过全系于上位者。”她捻着佛珠:“元祐年间苏黄何等风光,如今不也贬谪他乡么?苏东坡甚至连间安身的房屋都没有。他们不仅对活人赶尽杀绝,连死人也不放过。”

章惇上任第一件事,便是“请法司马光,吕公著冢,斫其棺”。为了防止旧党东山再起,还专门设立机构,兴文字狱。一旦有人反对新法便立即被划为元祐党人,轻者降职外放,重者削职流徙。除此之外,还上疏暗指高太后老奸擅国,欲追废其封号。

“正夫生性正直,我知道他不愿参与党争,可身在其中就必不可能置身事外。正如当年车盖亭诗案,即便他观望不言,也难免遭到牵连。”方仪叹息道。

好熟悉的配方,看似波谲云诡的朝堂争斗,说到底不过就是互联网小学生骂战。各执一词,就连围观者也会被逼着站队,一句话说错,就会被无限放大,攻击。而中立之人,更会遭两方排挤。

当然,和互联网骂战一样,党同伐异也是重要一环。男人在朝中拉帮结派,他们的家眷则通过喝茶赏花,互赠礼物等,暗戳戳地强化这层关系。

那日借由赏花,四五位新党家眷聚在一起。母亲辈的人在正厅喝茶闲聊,年纪相仿的女孩儿们则是被推出去社交。

我不情不愿地走进花园,见两三人聚在一起,皆如蔫了的花骨朵般耷着头,顿时社恐发作,走向另一侧回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