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打小就不叫人省心。恐怕以后麻烦更大。”杜松子心里一下子沉重起来。

“爹爹，等这批活儿忙完了，咱们能不能出去住？”杜若帮着爹爹整经时突然问道。

“出去住？为啥？”娘走过来，正好听到杜若的话。

“这里处处有人管，咱连织锦坊的大门都出不去，根本没法找人！”杜若烦恼地说道。

“这哪是容易的？我们一来，侯府就给定下规矩了。我们是侯府的人，事事都得听管束。”娘知道杜若的心思。

“咱们又不是晋候府的家奴，凭什么都得听他们的。”杜若恼怒道。

“咱们这是服役。服役期间必须得服人家管。”爹爹不容置疑地道。

“服役？这得多长时间？”杜若在城门外夜宿时，听那些匠人们说过官府征役的事。

“咱们才来没多长时间。咱是匠人，时间长短得由人家说了算。”娘有意想打消杜若的主意。

“都半年多了。怎么不长？那工钱咋算呢？”杜若问爹爹道。

“工钱不知道，但每一批帛织完，赏钱倒是有。工钱可能不多，这是服役嘛。”杜松子故意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那咱们出去租房子住总行吧？”杜若继续缠着问。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允许我们到外面住。”娘不耐烦道。

“你们不能出去住，我总能出去吧？爹爹不是说，我是来临时帮忙的嘛。等这批活儿干完了，我先出去住。”杜若听出来娘有意阻拦她的意思了。

杜若明白，娘都是为了自己好。可不能因为如此，自己就什么也不干呀。

关键是，孟明现在都会叫爹爹，会说话，会问事儿了。自己总不能让孟明连自己的爹爹是谁，人在哪里都不知道，说不清楚吧？

杜若想到这些又开始恨自己。当年为啥那么糊涂？如今的苦果全都是自己造成的。

可心里越后悔，就越痛苦，越是盼着能早一日离开织锦坊。

入冬没几日，黎叔就回安邑了。

黎叔知道杜若来绛城的目的后，后悔当初就不该带她来。

临走时，黎叔特意叮嘱杜若：“若儿啊，一定得听你娘的话。咱人生地不熟的，一步踏错可没人能帮咱。你就替孟明多想想吧。”

杜若知道，除了爹娘、二哥，就只有黎叔最了解自己。他从来不对自己说难听话。从小到大，黎叔一直都护着自己。

“黎叔，你放心吧，我不会胡来的。你也好好保重。”杜若突然感觉到一阵恐惧。不知道今后还能不能再见到黎叔了。

一个多月后，杜松子在外面给杜若母子租了房子，也算给一家人安了个家，逢年过节能回到这里团聚了。

杜若很快对绛城就熟悉了。她去了几次赵衰父亲的将军府。

将军府把守森严，进出都要亮腰牌。可别人手里的腰牌与自己手里的腰牌好像不太一样。杜若每次去只是尽可能靠近前观察，小心地打听些将军府的消息，可收效甚微。

“若儿，骊姬的儿子刚做了太子。听说重耳从蒲城逃走了。他身边跟着几个贵公子，赵公子也在其中。你可别轻易把这东西拿给人看。人家若要问你这东西的来路可咋办？弄不好，可能会惹来杀身之祸！”杜松子知道杜若独自去了将军府打探消息，更对她不放心了。

“重耳从蒲城逃了？他爹难道连他自己的封地都不让待吗？”杜若听了爹爹的话，浑身掠过阵阵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