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章叫马节(1 / 2)牧草飞扬首页

申复光又夹起一粒花生,醉红的眼瞪着它看。

“姑娘,我话多了些。”

“先生,能讲出心中苦恼,若您愿意多讲,小女子愿听。”

“姑娘家应该快快乐乐的,还是少听一些伤感故事。”

申复光手撑在桌上,支着个脑袋,对桌前的姑娘展开一层明里的笑。“你吃饭啊,多吃些,多吃些……”

“多谢先生,我已经吃好了。”

腹光恍然似的站起身来,大叫道:“秦秦,走了!”又想起臻寿骑马走了,傻笑着往店外走。

那欧阳姑娘看他摇摇晃晃,步履蹒跚,便轻轻在后面跟着她。她虽然吃过饭了,但肚子好像还是很虚。她跟在一个陌生男人后面,走在来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心中满是不安与惶恐。

申复光发现她跟着自己:“欧阳姑娘?”

欧阳姑娘发窘地停了下来,但终究还是开了口:“先生,你有没有什么休息去处?”

申复光一拍大脑:“啊呀!姑娘,你看我这……我还想着·那……我也没什么去处,就在城外有个庙,姑娘你看你要是上嫌弃可以到庙里休息一下……”

于是他带着她到了庙里。申复光进庙便也不管这姑娘如何安置,倒在之前那堆稻草上便睡了。

欧阳姑娘本来是在打赌,她赌申.复光不会欺负她。她觉

得申复光帮她这一好事足以说明他是好人。但她一路上依旧征忐忑,总担心这个男子做出坏事来。

直到她终于看着申复光一头倒在稻草堆上,她才真正松了口气。她见到这么一个人,遇见一个落魄女孩,分明自己身上钱也不多了还要分一些给她,还要请她吃饭,甚至吃着酒讲看自己的往事,一点防备的心思都没有,他趴在草堆上呼呼大睡,眉头又紧锁着,她就心疼又感激地微微笑着,眼眶里却还涌动着委屈的泪水,那一路奔波,一路风霜。

“先生,我是叫做欧阳兰兰的,你既讲了你的往事,我也不仿讲讲我的事吧……”

姑娘缓缓抬起她的眼睛,头上是黑得没有尽头的夜空,云层混乱地排列在其中,遮住了所有的星星与唯一的月亮。

“可是我的故事又不够精彩,也不够长久,又值得去说些什么呢?我年方二八,于人事所知为粗浅,又不敢妄言身边琐事,倒是让人笑话……

可是……可是……这一路的颠簸……若非遇到先生,小好说不准遇到坏人,那是迟早的事。家中的事一向都是父兄打理,可两年前父亲便沉疴在床,许多旧人旧事又是兄长一人肩扛,我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而天不下雨,连旱三月,地里颗粒无收,金家生活欲兴无力,举重难行。兄长是性子如火,遇人冷眼,总是生气。父亲在床愈加衰弱,最后还是没能度过严寒。久旱逢丧,兄长请了风水先生看一下我们家气运,道是家中易主,当迁北落居。兄长直言:祖在南土,何迁北作落鸟之飞?不愿离去。可家中频遇挫折,无长秋考落榜,万念俱灰,又怜我节俭,不得像他家门中闺阁,胭脂少有,日益忧心,于是痛弃父亲、故土,来此北方。然而33没想到,行至漠城,遇突袭的风沙,我们兄妹就此走散了。可兄长去向我是全然不知。盘缠几乎全在我身上。等风沙散了,我

在漠城等了一句,依旧没能等到兄长。我心想,兄长可能是继续北去了,我便按照兄长先前规划的行程,一路行到此处。偏偏我又被骗走了盘缠,只余些许钱财,连面也吃不上一碗…只觉得,北方,倒是比南方寒冷许多……”

忽听庙外有马叫声,继而走来一男一女。男子很自然地盯着.稻草上的中复光,女子四处打量着这顶部缺口的庙宇,打量着在庙里的两人。

欧阳姑娘抱着自己的双腿往后推了推,凝视着突然闯进来的二人。哪知那个男子也像中复光一般,直接躺在稻上,双目却直直看着天上。

“唉……”男子叹了口气。,王落心在他旁边坐着,屈腿看着庙门外。

“姑娘,我这朋友,也本来是个世家子弟。”

罗秦秦忽然说话,两个姑娘都看向他。

“他小时候啊,向先生学下棋,先生嫌他太笨,干脆钱都不要了不教他了。他老是扯着先生问为啥子为啥子,先生都给他说了几遍,他就知道张着他那嘴巴嘻笑,又去扯先生。哎哟,真的太笨了。先生被气跑了,父亲觉得他没下棋的天资,也就作了罢。但偏生他又爱问,去寻到先生家住处,扯着先生久未洗涤的衣服,问他棋,终于又感动先生来教他弈棋。这傻小子呆头呆脑,虽学不会下棋,倒是深得先生喜爱。日子渐长,倒也能下几步像样的棋了……”

王落心听着不觉一笑:“罗先生如此作损,当着申先生的面怕是不好。”

欧阳姑娘心中也稍宽慰,小心地问罗秦秦:“申先生既是世家子弟,何故又至此落魄?”

罗秦秦道:“姑娘,想必是受了申复光的搭救吧。这小子倒是自己睡了……”他似乎又很赞同地.看了申夏光一眼,笑了。

“我这人向来不喜打伞,也向来不喜佩戴什么杂物,只要一身阴吁。所以我经常喜欢在雨中散步,那个时候世间的人都示躲XZ,唯有我一个人从容在雨里行走。申复光这家伙就喜欢给人打伞,他看见我落魄在雨中的样子,料定我心中必有伤心难隐之事,不由分说地跑过来把伞强塞在我手里,自己却淋着雨,一脸的单纯,一脸的笑容。可我就是喜欢听嘈杂的雨声,就是不需要车,把车推了回去。他在雨中大叫,说了许多振奋人心的话,让人哑然失笑。我知道他的好意,但是也不喜欢打伞,这却让我同他有了个照面。反正,在我眼里,他可真是个蠢蛋!喜欢打伞的蠢蛋。以至后面我一沉默他便以为我伤心,我一抬头望月他便以为我在思念某个姑娘……”

王落心扑哧一笑,道:“申先生果真人如其面。”

罗秦秦见欧阳兰兰也终于露出笑来,便收回流流而谈的语气,闭上了双眼,呼吸均匀地侧躺着。

欧阳兰兰还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忍住了,也终于闭上了双眼,结束了长久的疲惫。

王落心抱着腿却难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