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怅,花千放,赤雪满宫扬。
宫门破开的那一刹,
杨清然站在殿外高阶上看着墙外宫中火光冲天。
这一天终于来了。
比想象的要快很多。
踏破宫门的那一刻,宋翎比谁都感到畅快。
火光中与自己对立的人,身形早已经不再挺拔。
仅半年而已,他已头发半白,虽周身威严依旧,那双眼睛也变得浑浊不堪。
“父皇,儿臣听闻四王弟杀太子屠东宫,逼宫于您,特赶来救驾。”宋翎躬身行礼,言语不卑不亢,似真来解围。
宋毅站在杨清然身前,在他身后禁军无数。
“你可知无召带兵入宫,乃是谋反!”
宋翎没有回答,视线落在宋毅身后的宋戡时,自言自语道,“父皇似乎与四弟并没有发生什么冲突……那怎么办呢?”
“不然儿臣坐实了这谋反的罪,父皇可满意?”
此番夜闯皇宫,宋翎身后的人都知道,生死荣辱都在今夜。
不管今夜真相是什么,它日史册功过垂成,谁是谁非,唯有胜者才能谱写。
宋毅面对宋翎的言语挑衅,并没有多言,只是挥挥手,宋戡稍有迟疑,选择还是来到他身边。
但防备之态明显。
还没等他询问何事,眼见宋毅抽刀直接刺向他。
幸而他还有些警惕,只是没等他后退拔出剑反击,身侧的死侍已迅速冲上前把他摁住。
锋利的刀砍向他的颈脖前,他的目光却看向身后的杨清然。
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杨清然隐约明白他要说什么,不动声色地点头。
宋毅将宋戡从高台上踢下来,他残损的身体像老旧的赤色腐木带着沉重的响声一节节滚落下。
宋翎走过队列,半蹲在他面前。
他半撑起身子,止不住颤抖,宋翎伸手扶住他,借他半分力道。
鲜血染红他白皙的指节,从指缝溢出,“你想同我说什么?”
“你,你,我都一样……”
话音未落,宋戡已没了气息。
宋翎把他放下,白色的衣衫浸润着宋戡的鲜血。
抬头看着高处的陛下,他的父依旧保持着冷漠,高高在上的模样。
“宋翎,你带兵逼宫,残害手足,该当何罪?”
宋翎握紧拳头,鲜血一滴滴落下。
“自然是无罪,父皇您当初怎么走过来的,今天儿臣也要走走您的老路。”
宋戡逐渐冰冷的尸体还躺在宋翎脚下,而杀他的人,却已经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从宋戡注定等不到酆都城的后援时,宋翎就知道宋戡赢不了了。
即便是死在这里,也是注定的。
宋翎只是惋惜……
宋戡这么狠的人,到最后还是对宋毅抱有一丝血脉亲情,亦或许是,他母妃在宋毅手中……
这就不得而知了。
城中,打更人早已经被闯进城中的士兵,吓得丢了竹梆锣鼓,逃回家去。
而寻常百姓只闻得铁骑纷,踏战马嘶鸣,却不敢点灯夜窥,只窃窃私语道,“变天了,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