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坐这里吧。”蓝翔指了指,示意少女坐在他的对面的树干上。
“听到没有,我大哥叫你过来。”海鸥在男人怀里叫嚣,也许这就叫做鸟仗人势。
但卡莲并不恼,只是大大方方的坐在男人身边,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男人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我凭什么不能知道这里呢。”
“很简单啊。”卡莲摆着手指头一条一条列着。
“首先,这里是达克家族的土地,按道理来说除却达克家族的人外任何人是不得擅自闯入的。”
“嗯嗯。”男人点点头。
“其次,这个地方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在这里布置的一系列陷阱与探测手段也没有触发过,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做到的,反正今天之前是没有。”
“嗯嗯。”
“最后呢,就是,你能不能别这么敷衍。”
“好的。”于是男人鼓了鼓掌,清脆的掌声在林间响起。
少女气鼓鼓的盯着男人,男人却丝毫不在意的拨动着火里的土豆。
“你这样真的很没有礼貌欸,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和阿福成为朋友的。”
“阿福啊,”男人挑出来土豆,小心翼翼的拿在手中,慢慢拨开它粗糙的外皮,“其实在很早的时候他还不是这个样子的。”
“知道吗?在我认识阿福的时候,他还不叫这个名字。”
“那会他还叫弗雷斯特,在我遇见他的时候,他正浑浑噩噩的躺在海边的一块礁石上,像一条被抛弃了的老狗。”
男人咬了一口土豆,脸上显露出笑意。
“他那会可真狼狈啊,失温,高烧,魔力透支,精神疲劳,浑身上下的骨头全被打断,就连肌肉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他能活下来,简直是个奇迹。”
“我当时也只是一个苟延残喘的无名小卒,为了生存不择手段。”
“所以我在他身上用了一些小手段,并把他给救了回来。”
“毕竟,两个人互相遮风挡雨,也比一个人孤独流浪强。”
男人将土豆皮扔到地上,又从兜里掏出几个放进篝火。
“当然啦,和那些传统话本一样,他一开始也很有戒心,一度想要杀了我,但是因为一些机缘巧合我们俩终于成为了可以生死相托的好朋友。”
“我们成为了当时显赫一方的知名冒险者,为了和过去告别,阿福于是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阿尔弗雷德,也就是现在这个名字。”
“直到我们遇见了那个人。”
“谁啊?”
卡莲很识趣的把话接了下去。
男人望着篝火,像是在回望过去。
“你的先祖,让娜·达克。”
“与现在的赫赫威名不同,让娜在当时还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村姑。”
“村姑?”
“对,村姑。”
男人点点头,笑了起来。
“好吧,严格意义上讲其实算一个落魄小贵族,但是当我们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在沼泽里跟野猪搏斗。”
卡莲满脸黑线,自己家先祖的黑历史就这么被曝光了还真是尴尬啊。
“当时她脸上身上全是臭烘烘的烂泥,就这还舔着个脸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尝尝野猪肉。”
“当时我们正好要去一个村庄里做委托,碰到这么一个当地的活宝自然会让她帮我们指引一下方向。”
“是的,”蓝翔看着欲言又止的卡莲,“当时的哥谭城还只是个小村庄,村庄里面的人全是达克家族的成员。”
“委托做的很快,但我们却没有立刻离开,因为卡莲想要跟我们一起去冒险,重振家族的荣光。”
“我们自然不答应,且不说这一路上的危险境遇,光是风餐露宿就不是这种没有吃过苦的梦想家可以承受的。”
“于是,我们给她布置了一个任务,三天之内,每天挥剑一万下,完成了我们就带她去,还会教导她武功与魔法。”
“结果显而易见。”
“她成功了。”
男人又拨出一个土豆,递给了对面的卡莲,卡莲摇摇头,她才不傻,刚出来的土豆这么烫,分明是想戏耍自己。
男人啧了一声,继续剥皮。
“真奇怪,当初骗让娜的时候一骗一个准,到你这里精的跟猴一样。”
“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达克家族的人总得有几个聪明的撑一撑场子吧。”
卡莲无情吐槽。
“算了,继续讲吧。”男人咬了一口土豆,他好像永远吃不腻这玩意一样,虽然嘴上说着讨厌它,但每次都吃的一干二净。
“反正让娜就这么加入我们的队伍了。”
“不过她终究是个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很多东西都需要学习,需要我们去指导。”
“于是我们也闹出过不少笑话,比如将兽人的商误认为刚刚劫掠回来,对附近的冒险者协会申请增援,发现是乌龙后免费替人家押送半个月的路程。”
“又比如将贵族豢养的宠物当做野生魔兽,最后赔付了人家一大笔财富。”
“还有在矮人的山洞里讲矮人的身高笑话,被记录在他们的仇恨之书上。”
“还有很多很多...”
他说着,朝着少女的方向拨出一个土豆。少女随手揪了两片叶子,把土豆一包,小心翼翼的触碰着土豆的外皮。
“直到战争爆发了。”
“各个种族之间的矛盾已是大势所趋,不可扭转。”
“也许是为了建功立业,也许是为了转移矛盾,也许是为了其他的目的,所有的种族开始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以应对世界未曾有之大变局。”
“至于无法团结的那些,就只能是敌人了。”
“本来我是打算我们一起回到达克村过上一段隐居的生活,顺便保护一下让娜的家人。”
“但是他们两个不同意,想要拯救更多的人。”
“我现在还记得让娜说的话。”
男人深吸一口气,模仿起记忆里的语调。
“她说:‘如果我们不去拯救受伤的他们,那等到我们受伤了谁来拯救我们呢?’”
男人嗤笑一声,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又往篝火里加了些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