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几日后程柏蘅便带着弘武帝的密旨,带着首批一千名克复军将士踏上西行流放之路。出了正京城不久,便坐船由水路一路向西,之后改骑马。一行人昼夜兼程,仅一个月出头便到达滇地。
年仅十八岁刚刚袭爵不久的黔国公看了程柏蘅带来的弘武帝的密旨,望着这个明眸皓齿的姑娘将信将疑,后经身边谋士讲述才知道程柏蘅便是大破袁戎阴谋的亲军都尉府小程指挥使,不由感叹万分,世上竟有如此才貌双绝的奇女子。在跟着一个当地商人学了几日洪沙瓦底话后,程柏蘅便只身一人带着一笼信鸽进入滇西边境那苍莽的不朗山中,易容成一个小兵潜入叛军大营。
那一万五千流放秦军军士组成的军队叫“道军”,蕴含正义之师、替天子行道的意思。程柏蘅指挥道军,在滇、黔援军的支援配合下,使出了数番离间、游击、伏击的战术,经历大大小小的战役上百场,终于在第二年秋日叛军主力被消灭。之后程柏蘅带着先锋营一百勇士千里擒贼,一直将追直洪沙瓦底南部才将袁甲生擒拿回滇地。只是可惜的是在将袁甲押解回正京的途中,袁甲得了疟疾在囚车中死掉了,那时距离正京也不过还有两天路程了。
黔国公沐修赏赐了程柏蘅大批珠宝财物,程柏蘅都一一婉拒了,她要了一处面朝叶渝泽的小院,又买了一批药材在弥渡县开了一家医堂,不出几个月在当地已混得小有名气,周围方圆百里的乡亲得了病都会慕名前来求医。
这两年郑辰琮整军饬武,在克复军中培植起一批年轻将领,得知滇地军队大胜之后,便向弘武帝请辞,并举荐老将军连靖接任克复军大都督之职。弘武帝与内阁商议两日之后,允准郑辰琮就藩,食邑在离正京三千里之外的建昌府。
时年五十八岁的老将军连靖曾任克复军左副都督,其才干不在袁戎之下,一直对弘武帝忠心耿耿。在郑辰琮接任克复军大都督后,连靖自请辞告老,弘武帝以他身体康健为由并未允准,只是将免去他在克复军的职务,封其为从二品镇国将军,做了一名散阶武官。这些时日连靖一身轻松,在府中含饴弄孙,也算过得快活。不过老将军虽年纪有了一把,却是老当益壮,又一直练武打拳不辍,身上功夫还在,此时被任命也是乐呵呵地接受了。
因为藩王无旨不得擅离藩地,因此郑辰琮在与连靖交接印信之后,并未先去藩地就任,而是拐了一个大弯,马不停蹄赶往滇地来寻程柏蘅。
郑辰琮在正厅中一会儿坐,一会儿站,一会儿又踱来踱去,只觉得时光仿佛停滞不前,自己那颗心脏却越跳越快,似要从胸中蹦出来一般。
好不容易等到程柏蘅将最后一名老妇送出门,他才迫不及待地掩上门,一把将程柏蘅搂在怀中:“阿蘅,你难道不想我吗?这两年怎么连一封信也没有给我捎过来。”
程柏蘅被搂在那个温暖结实的怀抱中,一时羞得满面通红。好久才平息纷乱的心跳,将头靠在郑辰琮宽阔的肩膀上,小声道:“琮哥,我怎地不想你?可一开始我不能暴露自己的行径,再之后又一直在滇南密林中当暗探、打游击,哪有机会捎书信回京?”
郑辰琮将怀中程柏蘅紧紧箍住:“没良心的小丫头,你们大胜也有四个月了吧,这么长的时间也没功夫捎信给我?”
程柏蘅故意逗他:“我寻思,从流放滇南到现下已经过去了两年时光,咱俩之间有陛下的阻挠,有地域的分隔,而且我是一个流放的犯人,有身份的差异,这会儿琮哥该把我忘了又有新人了吧?琮哥若是一直等着我,知道了我的讯息自然会来寻我,那捎不捎信又有什么区别?”
郑辰琮发狠般双臂紧了又紧,咬牙切齿道:“小坏蛋,你就气我吧!我不知晓别人还不知晓你?满肚子的筹谋。那年圣旨一下来,我就知道你又有谋划了,只是不知道期限是多久。我是日日等夜夜盼,就等着你大捷归来的那一天了。”
程柏蘅仰头嫣然一笑:“我赌对了,还是琮哥最懂我。”
怀中人儿笑颜如花,晶莹圆润的嘴唇微微上翘,眉梢眼角无不透露着一股了俏皮和娇媚,郑辰琮禁不住热意上涌,炽热的目光中跳跃出了点点星光,他哑声轻呼一声:“阿蘅!”低头吻在那甜美的笑容之上。
娇羞使得程柏蘅退缩了一下,可当郑辰琮的吻再次轻轻掠过自己的唇,她便主动迎上前去。郑辰琮有如受到了鼓舞,深情的吻海潮般汹涌澎湃,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间摩挲,一波波的酥麻撩得程柏蘅禁不住一阵颤栗,人如小舟漂荡在滔滔浪潮中,双手不由自主地环上了郑辰琮的肩颈。
“程姑娘,刚才说是先吃饭再吃药,还是先吃药……”刚才那名来瞧脾胃的老妇举着手里几包药推门而入,瞧见二人激烈地亲吻在一处,不禁张口结舌愣在原地,一脚在门内一脚在门外跨着门槛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程柏蘅慌乱地推开郑辰琮,两个人面红耳赤讷讷不知该如何开口,好一阵子程柏蘅才回过神来连声道:“先吃饭,要先吃饭再吃药。”
老妇忙手扶门框往后退,讪笑着大声念叨着:“老婆子我眼神有毛病,下回得来请程姑娘看看……家里母羊要生崽子了,我得赶紧回去……”
“杨阿婆别走。”程柏蘅将心一横叫住了老妇,拉着郑辰琮向前两步,“阿婆,他是……他是我男人。”
杨阿婆露出释然的神情,眼神也没毛病了,上下打量二人一番后咧开缺了一颗门牙的嘴笑:“怪不得呢,你俩长得就有夫妻相。早说啊,倒吓我老婆子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