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在路边看到的常德公司，往前两站就是五姑妈住的小区，这里的楼房是90年代前期建的，旁边还有一大块空地，传说准备用来建一片新的楼盘。

到时楼盘建好了，下面又会出现一些商铺，一一站在那一大片空地旁边，脑海里构思着一副蓝图。

她能不能在这小区开个店？早餐店？卖汤面汤粉肠粉炒粉炒面，加上包子馒头花卷烧卖豆浆玉米汁，中式早餐店遍地都是，还是开个西式早餐店？卖三明治、吐司、火腿蛋、意面、沙拉，又太小众了。

还是文艺一点，开个书店，店里这边摆一瓶花，那边放一个木雕，往高雅不俗的方向去布置室内。可太高雅的品味，小城市的人不一定能欣赏，也未必有多少人爱看书。

重要的是，开店的资金从哪里来？爸妈的钱，一部分给小东当学费，一部分给一一小红姐妹俩当嫁妆，剩下的就是二老的养老金，不可能有钱给她拿来创业。

创业的想法在一一脑海里刚诞生，就被束之高阁，执行难度太高，还是换一个可行的方案。

一一按响了盼娣家的门铃，“五姑妈我回来了。”她脸上写满疲倦，直接讲了出门的结果，“今天又是白跑一趟。”

盼娣递过来一杯水，“回来了就先好好休息吧。”

一一接过杯子，大热天出门在外，为了省点钱，一瓶水也不舍得买，回来口渴了连凉白开都觉得特别好喝。

盼娣和丈夫老赵在看体育节目，一一不感兴趣，“我能去玲玲房间上上网吗？”得到了同意，她才向玲玲房间走去。

一一登录了QQ，点开昫光实习群，随口问一句，“大家最近都怎么样？”

她没期望有人回答，关了对话框，又点开招聘网站，继续查看有没有合适的岗位，当她点开查看招聘详情，把工作内容、岗位要求、工作待遇一眼看过去，脑海中却还想着在外面时构思的那些创业点子。

唉，不是说执行难度高吗？怎么自己还在那使劲想？一一摘了眼镜，闭着眼睛趴在桌上，心里默数一二三四五，以前学习时走神，她会用这种办法清空杂念，把注意力拉回来。

闭眼大概五分钟，一一头脑里的纷纷扰扰也平息了很多，她戴上眼镜继续看招聘详情，看来看去都是这些岗位，收银员、文员、导购员，她想看看自己更喜欢的岗位。

一一搜索图书管理员的招聘信息，大都在外地，学历要求是全日制本科，图书管理学专业或档案管理学专业，很明显她不符合条件。

她脑子里又开始天马行空地幻想了，要是当初把书读好了，现在就能当图书管理员了吧？干了这个工作，会碰到什么人，发生什么事？

一一在自己腿上重重地掐一下，提醒自己打住幻想，过去的事早已过去，假设那些不可能会发生的事，一点用都没有，要把心思放在眼下。

但她的脑子又不听指挥了，对着大腿掐七八下，还是没法让那些杂乱的幻想消失。

在一一纠结到脑子发涨时，电脑右下角的QQ图标跳动起来，把鼠标移到上面一看，是昫光实习群的消息。

肖治强在群里回复一一，“也就那样了，公司出租房两点一线，去年从宿舍搬了出来，买了电脑后，连网吧都不去了。”

一一犹豫了五六分钟，还是决定如实说出自己的需求：“我想回G市找一份不太累的工作，每月工资有2000—3000块钱即可。“

在一线城市，2000—3000块钱不太够用的。”肖治强这么说，一一有点沮丧，自己本来还想写2000—2500，怕自己的能力不够拿3000块钱工资，却没料到，在大城市，月薪3000都算少。

一一手指又停在键盘上，不知道该接什么话，肖治强半天没再回复，一一以为他无意帮她，又带着满脑杂乱的想法去浏览招聘网站。

晚饭后一一又点开QQ，肖治强有了新的回复，“我一个亲戚，在海关开了个饭堂，要招人切菜、洗菜、洗碗，你要不去那里试试？”

“要要要！”一一打字太快，多了两个顿号也没删就发了出去。

她跟肖治强私聊，记下了海关饭堂的地址，公交路线，还有四五天就面试，自己得赶快买去G市的火车票。

一一带着点激动的心情，去跟五姑妈说自己将要去G市面试，盼娣不太放心，“你的同学介绍的？地方偏僻吗？好像不太安全，要不让你爸跟你一起去吧。”

“我爸不是要忙店里的生意吗？哪里抽得出时间，还是我自个儿去，我二十几岁的人，在Z市也靠打工过日子，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还是找个人陪你去比较好，你同学介绍的，就让他陪你去吧。”

一一想盼娣说的也有道理，自己这样的路痴，到时没头没脑地瞎找一通，搞不好把时间都耽误了，还得有个人带着。

即使失败了那么多次，碰上机会，一一还是满怀期待，一路上都在幻想，去了饭堂工作以后，就能过上理想的生活。

为了让家人安心，一一又住进了有娣在G市的房子，多听些唠叨也不要紧了，自己在那里最多也就呆两天。

面试那天下午，肖治强开一辆雷克萨斯在路边等，一一看到这车眼睛又瞪大一圈，“你的车？？”

“是呀！”肖治强语气有几分得意，“我去年买的，快上车吧！”

一一打开后门坐进去，“你在昫光干得挺好啊？才毕业两年就买了车。”

“一般啦哈哈，家里资助了大部分。”肖治强说得那么轻松，好像买的不是一辆车而是一个小摆设。

路上聊到这两年的发展，肖治强说自己已升为基层管理，一一不好意思提自己做啥啥不行，面试在即，以前那些失败的经历，就先别去想了，不能给自己不好的心理暗示，面试要多强调自己的优点，老实、勤快，那些动作慢、反应慢的缺点尽可能地给它隐藏起来。

可能是位于海关的原因，一一从下车到走进饭堂，都闻到带着咸味的空气。

HR简单问了一一的工作经历，不到三分钟就让她出去了，那些她担心会出现的问题都没问到。

这是代表没问题了吗？可就这样被录用好像也太顺利了，让人怀疑像在做梦。

一一的怀疑果真没错，肖治强进办公室讲了不到十分钟也出来了，“他们说，你太瘦了，肯定干不了活。”

这是一一听过的面试不成功最搞笑的理由，能不能干活，总得试一试才知道吧？光看身材就看出来了？

“算了，我打道回府了！”一一想自己马上就应该去火车站买票，今天就回S市，不然回有娣那里，自己又要听她训话，烦上加烦。

“咳，来都来了，玩一玩再回去呗，咱们同学几个，也好久没见了。”肖治强拿出手机要拨号，“我找一下董运韬。”

“还有周遇呢？你们跟她有联系吗？”一一想起实习时那个温和低调的女孩，跟同学同事都相处得不错，不知发展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