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丁迁集齐众弟子,说道:“不要看我比诸位年纪都小,我加入传功会也才短短两年,就升到了太司命的职级。你们见了我,该磕头还得磕头。手下有上百号人,每天坐在家什么事不用干,到了日子自有人把功力送上门。你们要想混得好,必须多多发展新人,手下人越多,就能吸取更多的功力,功力越高,职级爬升得就越快。”
众弟子听了都甚是激动,纷纷喊道:“武林称雄,必练神功,欲练神功,必先传功……”
“要习虹吸功,先要明白其中的道理。所谓虹吸,便如高处引水,势高者必流至势低者。”丁迁拿出两个水缸,一个放在高处一个放在低处,用一根弯曲的竹管一端放进高处水缸,从另一端吸出水来让其流入低处水缸,水流一直不停,直到高处水缸流尽。
人体内经脉首尾相接,真气运行其间,如环无端。经如大地之江河,络如原野之百川,八脉如湖泊,真气充盈,经脉畅通则身强体健,百病不生。施展虹吸功,遇到内力比自己高的人,将体内经络伸张形成一个可以容纳的空谷,此之谓“虚怀若谷”。此时要出其不意,趁对手发功时接通双方经络,接口位于各处腧穴,以手掌少商穴、商阳穴等几处运用居多。对方真气发出而己方真气回流之际接通,这势高的真气必然会极快地进入自己体内,再加以融汇贯通,贮存于气海、丹田等处,而纳归己用。但要防止水满而溢,若不能及时抽手,必因真气饱胀暴死。境界越高,这种事越不容易发生,因为这时体内融汇转化之力甚为强大,瞬间此消彼涨,形成更大的空谷,可以容纳更多的真气。但以低取高,甚是凶险,稍有不慎轻则伤及脏腑,重则丧命。故没有十足把握,不可轻易运用。
若遇到内力比自己低的人就简单了,先在体内形成虚空,就譬如唧筒汲水,无底而窍其上,气自呼吸而启闭之,势低之水同样可以流到势高之处。
无论以高取低还是以低取高,皆让经络中流动的真气随心控制,像竹管中的水一样流转。本来真气的修炼要靠个人从少到多培育,非长年累月不可,以此法取人真气纳归己用,确实是一条练功的捷径,但晚塘总觉得类似于劫人财物,不劳而获,占为己有,颇有些不道义。
要练虹吸功,还要将体内旧有的真气尽皆泄掉,才能容纳更多更精纯的真气。譬如一个装了水的杯子,现在要装酒,倘若不倒掉原有的水,加进去的酒也变味了。也只有将杯腾空了,才能装更多的酒。丁迁让众弟子轮流将真气输给他,这批弟子是他招募来的,教他们练功随便提取些真气,于自己也有所补益,功力再增一成,到时还可以升职。他其实早已瞧了出来,那些个绔纨子弟,之前未曾练过内功,并无多少真气可言,晚塘和另一个叫林龙的少年则有些根基。
丁迁将二人单独叫到一间房里,先要吸林龙的内力。林龙长得歪眉斜眼,颇为丑陋,加之蓬头垢面如一个叫化儿,让人不想多看一眼,加之平时又有些腼腆,此时被丁迁步步紧逼,退到墙根抖作一团,显得十分害怕。
晚塘道:“少司命不如先吸我的。”
其实谁先谁后并无分别,丁迁遂放开了林龙,与晚塘盘坐对掌,晚塘发功,丁迁则全力吸取。只见晚塘脸庞从红润转向惨白,额头上汗珠颗颗滚落,而丁迁的脸色则从白转红,头顶丝丝热气直冒。
但过一会儿丁迁却感觉有些不对劲,起初只是几处大穴有麻痛感,后来全身都麻痹起来,此时想抽手已然来不及了。原来晚塘修炼骷髅门的内功,体内蕴有多种剧毒却并未显于其表,尤其近日被黑虎堂所掳,黑虎堂暗地给他服了“七虫七日散”,就算他途中逃脱,不能找到所要的东西,也要送他上西天。此毒甚是厉害,不过要潜伏些时日才能毒发,一旦发作,如不能及时服下解药,唯死而已。
谁知晚塘命不该绝,此毒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偏偏此时发作,丁迁事先未予详察,这一吸将他体内剧毒吸入自己体内。
站在一旁的林龙也瞧得惊呆了,只见先前晚塘的脸色由白转黑,这股黑色迅即经由手臂转到丁迁身上,丁迁随即全身发抖,先前那些热气转而凝结成冰,身上如罩寒霜。他牙齿打战,从口中挤出一句话来:“快收回,收回真气……”
晚塘听在耳里,感觉丁迁掌中真气外吐,立即运功收纳,这一反转便如江河倒泄,一反不可收拾,连同丁迁自身的内力也一古脑儿倒灌入晚塘体内。若在平日,以丁迁的功力可以做到吞吐有度,收放自如,但此时他中毒已深,分寸尽失,也唯有将所有染过毒的真气合盘托出,他才可以拣回一命,纵然此时失了所有内功,体虚无力,等同废人,总胜过连命都丢了。
对晚塘而言,真气再次回到自已体内时毒性已大为减弱,最难受的是本属于丁迁的真气如今进入他的体内,仿佛大海之水注入江河,其汪洋恣肆、澎湃汹涌,几乎将他身体胀裂。
他在地上翻来滚去,其痛苦无以复加,过得不久即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双眼,朦胧中看见一张倒着的脸,心想:“完了,我这是到了地府了。”忽然身体栽倒,感觉天旋地转,那人立即来将他手足扶起,以一种很奇怪的姿势倒立着。
他立刻觉得不再那么难受,而此时他也认出这个帮他的人正是林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