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随后的数分钟时间里,弗拉维都没有说话,就这样坐在安娜的面前,低着头不知道咋子思考些什么。
直到安娜身后的希奥多罗都变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弗拉维才重新直起身子,面无表情的看向安娜:
“特拉比松的安娜小姐,既然你是认真的,那请你来告诉我,我代表威尼斯共和国,从你手中购买雅典的土地有什么意义?”
“还有摩里亚和科林斯……我们暂且不论这份契约是否合法,你难道不知道,奥斯曼苏丹的军队已经在君士坦丁堡集结,随时随地都在准备南下?”
“如果他的军队南下,我能用和你的契约,和一位希腊贵族莫名其妙的契约让他退兵吗?”
“不能!”
“既然不能,那这份契约的效力该由谁来保证?是由你?还是由我?”
……
一连串的诘问从弗拉维的口中爆发而出,他如今似乎出奇的感到愤怒。
……
他当然愤怒,他必须愤怒,因为他觉得被耍了,从最开始就被耍了。
浪费了无数的时间和口舌,弗朗西斯家的家主,就这样在一个家庭旅馆里被一个希腊人耍的团团转。
他似乎应该重新评估一下,自己面前之人的价值……在抛去了所有利益因素与淫欲之后,自己继续留在这里,是否还有哪怕一丝意义。
……
只是对于弗拉维的诘问,安娜似乎表现的……有些不慌不忙?
……
“哈,弗拉维爵士,有些时候我真的很怀疑,你是在偷偷的侮辱你的祖国,亦或是在侮辱你的职业?”
“你真的是一名来自威尼斯的商人吗?为什么我在你的身上看不到一丝一毫商人的远见与精明?”
在弗拉维的态度骤变之后,安娜的声音也变得冷峻起来。
随着她的话语出口,弗拉维这才发现,自己面前的少女从来都不是什么任他宰割的羔羊。
这位名为安娜的少女,甚至从一开始就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工具,从一开始就没有正视他——
就和他从来没有正视过对方一样。
……
“弗拉维·弗朗西斯。作为一名商人,现在请你告诉我,你究竟明不明白雅典对于你们威尼斯共和国而言有着多么重要的意义?”
“每年威尼斯依靠罗马港的贸易吞吐,在北意大利席卷的财富大约有六十万到七十万杜卡特。那在君士坦丁堡,这个数字又是多少?”
“七十万?还是八十万?”
“只会比在罗马港更高,不会更低!”
……
“约安尼斯八世还活着的时候,他在君士坦丁堡给予了你们拉丁商人远超本地商人的待遇,甚至还有大量货物的免税权。君士坦丁十一世虽然想要摆脱你们拉丁人的控制,但他却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个魄力。”
“现在,约安尼斯八世和君士坦丁十一世都已经死了。请你告诉我,在巴列奥略的孬种们彻底覆灭之后,你们威尼斯人要如何才能保持自己在君士坦丁堡的贸易优势?”
“还是说你觉得,穆拉德会心甘情愿的把全欧洲、全世界最发达的贸易港白白让给你们威尼斯人使用?”
……
谎言从来都不会伤人,当安娜撕下对弗拉维的一切善意之后,最赤裸的现实如同子弹一般在她的口中倾泻而出。
话语的重量并不会因为人的情绪而得到改变,压死弗拉维的不会是安娜的呵斥与痛骂,只会是在天窗被无情砸破之后,如阳光一般倾泻而下的,最赤裸裸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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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之前写昏头了,这个时期的奥斯曼苏丹不是【立法者】苏莱曼,应该是他前面的穆拉德二世,前文已经全部修改了,不影响阅读哈。
抱歉。
PS2:关于雅典到底是公国还是王国,他之前失望过,后来13世纪十字军东征,一个叫圣安东尼的骑士占领了自己,他自称自己是大公爵,所以天主教体系都认为雅典是公国。
关于雅典的信仰,最开始是东正,安东尼改成了天主,后来安东尼被君士坦丁11世暴打,又变成了东正,约安尼斯投降,又变成了天主。约安尼斯死了之后,君十一已经没有精力在乎雅典的信仰了,所以官方信阳是天主,民间是东正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