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个人做事就爱挖坑，并且做的每件事的背后至少有两层以及以上的意思，或许磨炼太子是一层，为改立太子而做准备肯定也是一层。

既然都要改立了，又何必磨炼呢。这大概就是能改立成功，那更好。改立不了，就是磨炼。

所以今日把他困在这里，定有所图。旨意传到卫王府会如何？传到太子耳朵里又会如何？

皇上见他迟迟不落子，就不高兴了：“你倒是落子啊！琢磨个什么劲？你琢磨不出来的，快点。”

楚晏：“……”随后落下一子：“臣不敢揣测圣意。”

皇上冷呵，真正不敢揣测圣意的人，压根就没资格做臣子。

“请陛下赐教，今日您对太子有何不满？”

“他要灭廖汉山全族。” 犹豫一二，皇上还是说：“太子狠辣无情。”

不单表现在这一件事情上。

楚晏继续落子：“难不成您指望一个心慈手软的君王去统一北方吗？还是说您真正担心的是他这份狠辣无情会用在二皇子、三皇子身上？”

皇上瞥他一眼。

“你真不怕死？”

“您不是嫌弃太子狠辣无情吗？您若杀我，与太子有何不同？”楚晏依旧看着棋盘：

“陛下，有些话，臣就直言了，三皇子的外祖父是穆将军，二皇子的表姨母，庄妃的表妹，是陈首辅次孙继室。廖汉山圈占民田，必有人因此家破人亡。您与其担忧太子狠辣，不如担心这些人。”

皇上手中掉落的棋子，砸乱了棋盘。

“去查查。”

“是。”

皇上重新捡起棋子，又过一会儿，查证的人回来。

“陛下，陈首辅次孙的继室的确是庄妃娘娘表妹。”

“下去。”

“是。”

皇上叹息：“自从温玄知去了建安，锦衣卫越发不好使了，这点事情都监控不到。”

楚晏未语，如今的锦衣卫指挥使是您亲外甥，不好使，也是你自找的。

~~

卫王府。

此时人都未休息，楚晏未归，柳拂月心里不太踏实。

眼下突降圣旨，她到达荣安殿，见这次来传旨的是个小内侍，和一队侍卫，更是心里打鼓。

片刻后，璘哥儿三兄妹，老王爷，二房、三房的人也都到了。

小内侍这才道：“圣上口谕，卫王在陛下寝宫对陛下大不敬，已被下牢狱，择日问斩。”

众人被这口谕打的措手不及。

柳拂月心里陡然一空，但转瞬就镇定下来，起身抬头：“请问如今卫王关在哪间牢狱？是刑部大牢？还是锦衣卫？”

“回禀王妃，王爷在何处，咱家也不清楚，告辞。”

小内侍和侍卫们溜的极快。

就在这时，璘哥儿急呼：“曾祖，曾祖——快叫良医正。”

“祖父！”

“曾祖！”

“……”

柳拂月看过去，老王爷急的眼前一黑，幸而楚昀及时扶住。

一家子都围了过去。

柳拂月忙说：“都散开一点，全堵着祖父，祖父更不舒服。再拿春凳来，快。”

片刻后，良医正和春凳一起来。

老卫王被放在春凳上，良医正上前扎针，没一会儿老王爷幽幽转醒，却说不出话了，手指着前方：“啊，啊——”

“祖父，您别急，听我说！”柳拂月上前：“陛下不会随意杀人，这里定有误会。我会想办法把楚晏救出来。前提是您不能有事，一定不能有事，您明白吗？”

就在祖父倒下的一瞬间，她脑子里闪了许多。

如果皇上真想改立太子，一定会先剪断他的翅膀，这次是楚家，接着是徐阁老、韩家……所谓的大不敬，只怕是莫须有。

老卫王看着她，良久，眨了眨眼睛。

柳拂月见他缓过神，起身：“把老王爷抬回院里，三弟，五弟，你俩亲自照看祖父。其余人都先回去。”

她又扫了众人一眼：“明日一早我进宫，既是择日问斩，说明还有转圜余地。皇上口谕说斩他一人，说明未牵连到整个王府。都不要慌不要乱，以免全都搭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