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一定要去!魏姐姐这样想我,我若不亲自出面自证,岂不是显得我心虚畏缩。”
说着一个身穿秋波蓝的女孩在侍从的保护下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正站到和魏青青平齐的地方。
她身姿纤瘦柔弱,更显得她话语间的坚韧刚直。
“身正不怕影斜,我相信府尹大人会证明我的清白!”
跪在京兆府大门前台阶下正中央的魏青青,听到声音侧目看去,瞬间本就因为流干了眼泪而猩红一片的眼眸更蒙上一层血色。
她咬牙叫出来人名字,恨不得能生啖其肉:
“陈、沐、月。”
面对恨意如此浓烈的眼神,陈沐月微微向后退了一步,让她本就与魏青青相隔十数人的距离,拉得更远。
而后她的身体如风雨中摇曳的枝条般颤抖,眼眶渐渐红艳、湿润,随着她轻轻摇头的动作,很快一颗硕大的泪珠就砸了下来。
“魏姐姐。”她哽咽道:“我知道,那日若不是我去看你,你与那男子之事就不会被别人撞破。我也后悔,我也恨不得那天我不曾出现!但你若说是我故意为之,散播流言,甚至雇佣奸人毁你清白,致你死地,我是断做不出的!”
“呵,做不出……”魏青青看着她,嘴边勾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诡异笑容:“短短一夜关于我的事就传遍了京城,还说我在庙里不守德行,不安分,耐不住寂寞,与男人苟且。你敢说,不是从你府上传出来的?那日我被贼人逼迫时闯进来看到的,可只有你和你家婢女!”
陈沐月捏着手帕低头擦拭自己的眼泪,不疾不徐地说:
“是。可是,那是我身边婢女谈论时被别人听到,才不甚泄露的。魏姐姐,我本来是想帮你保守秘密,发现消息流出,我也第一时间处理那些嚼舌根的下人,堵了嘴不许他们再说。可是……”
“堵嘴?”魏青青反问:“我看你是封口,怕被别人发现是你指使下人散布的才对吧。”
“我没有……”
陈沐月反驳,但魏青青根本不听,她接着问:
“全京城的贵女都知道,你之前和肖楠瑾何等要好,说是她身边的左膀右臂也不为过。跟着她欺我,辱我。现在又那么好心上山看望我,还正恰好撞见我被害。陈沐月,你把别人都当成傻子吗?”
“对啊,之前这陈家小姐不是跟王府少夫人关系最好吗?”
“听说就是姓肖的陷害这个魏小姐,才让人去了山上当尼姑。”
“那这个陈家小姐妥妥地没安好心啊!你说这些小姑娘怎么这么恶毒,什么仇什么怨,竟然弄出一桩桩毁人清白的事。造孽啊!”
因为肖楠瑾这人最近实在名头正盛,关于她的事哪怕是京城平头百姓也能念叨一二,可谓是茶余饭后的极大毯子。
所以,连带着她身边的人也在市井里出了名。
而这些街头巷尾的平民都能如数家珍,对于三人过往,那些隐匿在楼宇间,或是偷偷听着,或是等着家里下人们回来复述的贵族小姐们又怎么会不清楚呢?
大家肯定都是更信魏青青的啊。
但是面对如此不利的场面,陈沐月却依旧没有半分慌乱。
就见她吸了吸鼻子,情真意切地说:
“魏姐姐……我知道我之前跟着肖氏做了许多伤害你的事情,但是,我真的都是被迫的!”
“哈哈!被迫!”魏青青简直要被陈沐月的厚脸皮逗笑,她冷眼瞪着还在作态的陈沐月,大声说:“你父亲乃当朝品,吏部尚书,人人推崇的下人阁老,你有什么能被一个郡守的女儿逼迫啊?”
话音刚落,陈沐月竟比她更大声,她的哭声中似乎还带着一丝崩溃:
“凭她曾爷爷是前任太师肖季川,凭她是肖家嫡女,凭我——”
陈沐月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
“只是一个庶女!”
这话可太吓人了,里面好像蕴含着什么陈府里不可说的隐秘。
让四周围观的人顿时振奋起来,如石落蝇群,嗡鸣震天。
“小姐!”陈沐月身边的人婢女也被惊得够呛,她连声尖叫:“你在说什么啊!”
她伸手去拉陈沐月,没想到却被陈沐月推开,她决绝地上前一步,哭诉道:
“你不要拦我,我今天就是要把一切都说明白!”
说着,她通红的眼睛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魏青青的身上:
“是,魏家是不如陈家势大,可魏家再弱,魏姐姐你终究也是嫡女啊!你焉能知道一个庶女的苦楚?”
魏青青沉着脸不语,陈沐月本也没想过她能接话,所以很快便自己接着说下去:
“我嫡姐是枝头牡丹,我只是地上的蒲草,我知道我不能与之相比,我也不配比。可是等到了年纪,去参加那些夫人办的宴席,却因我庶女的身份,哪怕出身陈家,也没有人看得起我。为了不成为异类,为了不被排挤,我只能攀附一人。这人就是当时人群的中心,众星捧月样的人物——肖楠瑾。”
“我为了依附于她,曾经确是多次出言,对你言语讥讽,我无法狡辩。在此,我向你道歉。”
说着,陈沐月竟扑通一下朝着魏青青跪了下去。
“但是,你今日状告的这些事,我是真的不知啊!!!我那日也是因为肖楠瑾故去后,我心中内疚惭愧,才去山上看你的!而且,没了肖氏,我又有何理由与你作对,害你伤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