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家人走后,祁兼也懒得在祁府待下去。饮完杯中酒,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就离开了。
和他来的时候一样,没有通知任何人,也没有想得到任何人的同意。他没有多给桌上的祁家人一个眼神,只留下一个我行我素的背影。
但是,在他穿过庭院来到祁府的大门口时,身后的一个声音叫住了他的脚步。
他说:“兄长。”
就为了这一句“兄长”,祁兼的身形停顿片刻。而后他长腿一伸迈出大门,站在祁府外面回身而立。
桃花眼微微挑起,祁兼看向来人:“有事?”
那人往前走了两步,身后是祁府灯火通明,大气典雅的园景。他有一张和祁兼六分相似的脸,此时隔着朱红的大门与门外之人遥遥对视。
“兄长是故意激韦大人,御前上谏的吧?”
虽是问句,语气却肯定。
祁兼看着这个只比自己小一岁的弟弟,突然低低笑了声:
“是,又如何。”
他长身玉立,背脊挺直,微微扬起的下巴彰显着他的狂妄。
随后,他反问:“那你呢?你既知道,怎么不阻止他们?”
祁非沉默地看着祁兼的眼睛,好半晌后,才叹了口气:
“我说了,叔外公就会听吗?”
韦瑜那种自视甚高的倔驴,他又怎么会不了解。
就如祁兼掌握着韦瑜的软肋,成功拿捏他一样,祁非也明白在这样的一个关口,韦瑜为了彰显自己的能力,又或者说他的确也想借机在陛下面前露脸并为肖家报仇,所以他不会听自己的劝告。
而且......
祁非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血脉相连,却多年来形同陌路的兄长,真诚地说:
“我也不愿与你的意愿相悖。”
听了这话,祁兼喷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弯了腰,好一会儿才停下。
等他抬起头,那双眼睛里已经没有笑意,只余嘲讽。
他说:“我的弟弟,你不会这么天真吧?”
祁兼说着往前一步,逼近就站在府门另一边的祁非。两人之间只剩下一拳的距离,祁兼眼神里的毒液可以清晰地灼伤祁非得眼睛。
“你不会天真的以为你这样做,之前的一切就能一笔勾销?”
祁非没有闪躲,他只是微微蹙眉,流露出愧疚:“我并没有这样想......”
不等他说完,就被祁兼的嗤笑打断。
“那你是怎样想的?”
祁兼的眼睛里是鄙夷和不屑:
“你娶了曾经和我有婚约的姑娘,又在她死后未曾再娶。你三甲出身却自请去鄯州最穷困荒凉的县,祁照清好不容易把你调回来,让你去礼部,你却让出位置,主动去翰林修书,至今只是一个小小的编撰。你说...你做这些是不是就想把你母亲,把他们韦家欠我的,还回来。”
祁非盯着祁兼的眼睛,喉咙滚动了下:
“是,也不是。”
他垂下眼睫:“我知道,我做再多都无法弥补你失去的。我只是...我只是......”
“你只是想让你自己的良心好过一点。”
祁兼帮他接上。
祁非沉默下去。
“呵。”祁兼冷笑,他眉宇间陡然生出许多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