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白芨，此刻便说自己是个羽生司的暗子。

这到底不是个能和旁人说的职业。

钱恬心中发紧，沉默片刻，发问道：“你为何与我说这些？”

白芨很是诚恳：“因为我们希望你能加入我们。”

钱恬感到不可思议：“为什么？你为何这么说？”

“你已与此事牵扯颇深。”白芨回答。

钱恬皱起眉头：“你先说说这事到底是什么情况好么？我知道张家的活儿是你们这阴谋诡计的一部分，知道张家遭了土匪、李家遭了贼人也是其中一环，但你总要和我说清楚是在怎么一回事。”

白芨叹了口气，他很是希望钱恬先行表达忠诚再论其他，但想想也知道，钱恬怎么可能忽然之间向羽生司或者灵凰王表达忠诚呢？

除非他也是个羽生司的暗子，就像那则故事里的一样，两人相互开口结果发现对方都是暗子——但这终究是故事，白芨需要耐心。

吱呀一声，包厢里的门被推开了。

钱恬坐下的位置正对着门口，由此第一眼就看见门被推开。白芨背对着门口与钱恬说话，因此反应慢了些，听到了声响才回过头。

钱恬已经做好了逃离的准备，只要进门的人展现出一点不对，他就要立刻翻窗走人。

但现实与他的想象恰恰相反：进门的是两个人，而且两人他都认识。

打头的是王擂，身着短装，风尘仆仆，仿佛刚经历完一场长途跋涉。

靠后面的人则是那夜在怡春楼吓退半堂客人的羽生卫。钱恬对他的印象相当深刻。

二人坐下，王擂只是对着钱恬短暂地点头，接着便沉默，等着那位羽生卫说话。

白芨也是一样，原本的款款而谈变成了低眉顺眼。

王白二人现在展现出的是真正的服从，相比之下他们对着李家小姐磕的每一个头都像是戏台上丑角夸张的表演。

那名羽生卫身着官服，上面纹绣着鸟雀。帽子不大，但刚好能盖住发髻。他将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在袖口隐约能看到腕部的纹身。

最令人惊奇的是他佩在腰间的长刀，尽管没有出鞘，但还是能瞧见上面洋溢着的灵气，恍惚间还能看见一只鸟雀般的灵兽在灵气间翱翔盘旋。

这名羽生卫坐在了钱恬的对面，温和地看向钱恬。他开口说话，言语中并无多少力量，却莫名令人信服：“我叫做文志武，是他二人的上司，管着他俩的作为，此番前来是希望你也能加入他二人中，为王朝尽一份职责。”

钱恬咽了口唾沫，他的紧张并不只是因为见到位高权重者产生的敬畏所导致的，他也在想：如果自己不曾答应会是什么下场？

“我得知道真相，”钱恬准备以一次小小的反叛看出对方的态度，“我总不能稀里糊涂地去做事，我想知道我在这件事中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才能让您想要收编我。”

王擂迅速地抬头看了钱恬一眼，继而低下头去。钱恬能从他的眼神中瞧出惊讶和恐慌。白芨也是一样，快速地向着钱恬使眼色，不知在传达什么讯息。

文志武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他的表现让钱恬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文志武与钱恬的地位是相等的，更仿佛两人不是第一见面，仿佛钱恬是他的朋友，这次的密谈只不过是在闲暇之余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而已。

“当然，”他说，“但整件事很是漫长，就让王擂与你说一说吧。”

王擂拘谨地站起来，脸上还带着些许不可思议：对他而言，羽生卫大人肯与钱恬讲道理就已经是天大的怪事了，更遑论如此平和谦逊？

“事情的起因还要从七十年前李家探查晴岚附近一处秘境开始说起。”王擂磕磕巴巴说道，“就在那次勘察里，李家得到了新的传承灵兽——意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