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夜郎的山谷离开后,江衎辞发现身边这人的眼睛就像长在了他身上似的,片刻都舍不得离开。
不论在做什么,她都要时时刻刻盯着他,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像在弥补许久不见的缺憾。
江衎辞一开始感觉也挺好,至少他也有她和她相同的思念,但被看得久了,又慢慢不自在起来,视线不知道往哪放,也不太敢和她对视。
于是,泱肆眼前突然被一只手掌盖住,他的语气有种淡淡的无奈:“别看了,泱泱。”
她去拉他的手,又往他凑近一些,真诚发问:“为什么不让我看?”
江衎辞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这个问题,只能反问她:“你不累吗?”
“不累啊。”
他们坐在马车上,是马在赶路,又不是人,她光顾着看他,有什么好累的。
身旁的人静默半晌,算是妥协了,伸手将她抱进怀里,拿了手炉放进她手中。
“你怎么不问我要带你去哪里?”
泱肆靠着他,想也没想:“去哪里都行啊,只要有莫辞在就行了。”
她拉过他冰凉的手,也一起贴在手炉上。
江衎辞又问她:“那你想去哪里?”
如今他已不再是国师,她也不再是公主,似乎可以随性选择去往何处。
可泱肆却说:“莫辞,我们北上吧。”
身旁的男人又沉静了须臾,才道:“你还是想回京上吗?”
还是。
是因为,她的皇兄会在京城等她吗。
她还是放不下她的亲人。
即使她现在爱的人是自己,江衎辞的潜意识里还是会去想魏清诀说的那种可能。
如果,她早知自己与皇兄不是亲兄妹,她是不是真的会爱上那个人。
毕竟,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更长,他们的感情更为深厚。
他知道自己不该去想这个问题,但爱会让人变得胆怯。
怀里的小姑娘还是那般靠着他,语气轻轻:“不是,是冬天就要过去了,我们不能待在南方。”
其实不说,泱肆也感觉到了,他的身体很虚弱。
已经不像去年,她哄一哄,雪就会停下来,甚至天气晴朗升起太阳。
雪还在下,虽然不大,但也飘飘洒洒,不见停。
她要跟他一起北上,她要去他经常独自一人生活的地方。
如果他们最终无法抵抗上天给他的命运,那她就陪他一直走下去。
凛寒带着鬼市的所有人守在山谷外,江衎辞牵着泱肆的手,站在他们面前,向众宣布:“她才是你们的主人,以后,你们要誓死追随。”
不把她定义为他的鬼市主夫人,她就是她自己,他不愿给她那样的代称。
他们离开了夜郎,进入大北时,泱肆就看到了守在国界碑旁的萧暮。
他骑在战马上,身后是无数戍边的战士。
看到她,脸上的神情才松了一些。
他下马上前来,泱肆举起拳头就想给他一拳,他没躲,腹部挨了一拳,但穿着铠甲,他不痛,痛的是泱肆。
甩了甩手,她质问道:“你怎么守的边?夜郎有人潜进来你都不知道?”
她的言外之意萧暮当然听得能听明白,僵硬道:“我不知道他们会把你绑走。”
泱肆看他的神情应是没有说谎,把被铠甲砸痛的右手递给身旁的江衎辞,那人接过去,送到嘴边,轻轻吹了吹。
萧暮瞥一眼两人的动作,差点没控制住翻白眼。
“所以你早知我皇兄没死?”
“去京城找你,送你去靖安郡的时候并不知。”
萧暮板着脸:“去年和夜郎世子一起从京上南下的时候,和此人有些接触,他并不想继续做夜郎王的棋子。直到送你去西北回来,我才再次见到他,还有他身旁的太子。”
魏清诀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帝王的阴谋,他们三人必须达成合作,才能解决这一切。
但那个时候,他并不知,泱肆已经被他们带着去到了夜郎。
直到江衎辞找上门来,质问他为何人被拐跑了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