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93话 回宗(2 / 2)生灵曲首页

但我说:大笑一场,同样轻松一身。更会觉得心神愉悦,神清气爽。

可为什么大家不笑呢?

人生自有哭因,未来也自有苦果。

积着,压着;

排解不了,越绷越紧;

无法释放,无从释放……

某天哭的那一场,是认清自己了,还是认清世界了?

擦干眼泪的那一刻,是放弃自己了,还是放弃世界了?

到最后,是转身离开了,还是留在那里了?

怎的活生生的一个人,却成为了那地方?

怎般成为了那地方?

不想哗众取宠的人,从来也不会有人会去主动关注。

而一颗过于脆弱的心,也无法撑起生命的重量。

就像大脑中的那根神经线,积着,压着,越绷越紧,越绷越紧……若不是断了,就值得高兴一场。就值得大哭一场。

管什么身周笑话,看什么世俗眼光?

世俗之人本就是笑话一场,身周眼光全如铜镜,对人对己。你看那一个个,一张张,什么嘴脸,甚么心相?它连自己长成哪般都不知道是个什么样。

怎用在乎它?

人的眼光,只能看人。

兽的目光,也能看人。

但对于禽兽,不需要人性。

而对付人类,往往须要兽性。

可世人总在打压兽性,或抬高人性,更有甚者在其中反复横跳,来回塑德,彰显自我,你看他跳脚的时候,不想发笑么?

呵呵……越是看他如此虚伪计较着,谁不想要继续哄抬下去呢?

所以哭吧,笑吧,你管病狗怎样,它叫的难听还能咬你么?又何须去看路边的腐肉生蛆?有多少无脊的蠕虫?有空的时候,顺脚的时候,一脚把它踢开便是。而若哪里潮了湿了,放眼看看,若是因为天阴,随便点把热火烤烤就干了。

若不是天阴呢?谁知道呢。

那是天管的,一切都自有因由和归宿。

指出来,说出去,做些微不足道又偏偏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好了。就够了。

反倒是积着,压着,越绷越紧,越绷越紧……终于得到解脱了,却反倒更累了。

所以有人一哭就累,哭完便睡,甚至哭着哭着就睡了,就像他——还在说着呢,就倒下睡着了。还在动着呢,梦呓一般了。

另一边,躺在一面寒绸冰镜上的陈俊也慢慢飘入了冰眠舱。

他身上万般依旧,除了不见触须飘摇,另多了两条娇小的冰龙在身体上方来回游转——它们慢慢追逐嬉闹着,那弥漫下来的寒力只是顺带产生的。

“师傅。”邵秋唤后无言,静静地关注着陈俊体表上的变化。

张问自知徒子所问,却微微摇头:“万般造化,皆有对证。无论超脱与否,是仙是神,或妖魔鬼怪,都无法跳出那张命运的因果网。

邵秋静望着寒力把陈俊三者牵入舱室,道了句:“弟子不懂。”

张问目送收舱,语意莫名道:“因是可能,存在便分流,从而自成一线,自造一果。而果又分因,种种无尽,有始无终,直到本末互接,无始无终又重叠。每一个人的命运,都交织在同一张天地罗网中。”

与此同时,那舱门也悄然降下,把一切封闭在内,却无法阻挡二者目光,仍能看透。

张问也只此一顿,补充道:“如同无数张堆放起来的空纸,看上去是一摞,实际上是一圈。”

“一圈?”邵秋尝试在目里编织,将那一摞成圈之象组构出来。

“它以内边为因,以外边为果,从而延分出无数的选择和流程,最终汇向可能很多也可能很少的果,从而倒果为因,聚果为环。便是轮回一场,衍生无尽。”张问目视着舱内双龙游入陈俊体内,看它们在陈俊的五脏六腑和四肢百骸内遨游穿梭,慢慢把流溢在寒气中的光泽熄灭:“就像过去与未来,互为起点,互不相干。——这便是那人的,无始无终道。”

邵秋有些不明所以,又听道:“而现在,是他和它的点,在纸内交界。”

邵秋似懂非懂,便尝试看进目中的轮回纸环,慢慢从这张命纸当中,看出两条相互缠绕着蜿蜒向前的因果线:“可是它,似乎只有两条线……通向的结果都是死亡与崩坏,从而流向开端,接入起点,再造轮回。”

张问目不转睛的望着那里,无视舱壁变暗,也不管寒气的升浮和弥漫,而是慢慢将自己眼中映出的两条因线看大无数,透析出内中无穷无尽的脉路和丝线:“线越少,越复杂……”

在他二人身后,那一团惨遭剥离的孽灵主体正在寒玉床上缓缓涌动,正随着床面铭文和禁络的流光溢彩而飘摇曳动,从而飘散出越来越多的灰烬,并从上到下的化为飞灰,消弭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