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继续探查吗,御主?”
“当然!必须!”戈尔德鲁夫咬了咬牙,带着悲壮的神情猛地点点头。
必须厘清在此处究竟发生了些什么,至少也必须将“圣堂教会并未介入、甚至连监督者的身影都未出现”的因由探明。连代行者都似乎将身影藏在黑夜之中静观其变,甚至像是饶有兴味地看待着舞台上的戏码——这样的进展,实在让出身法政科的戈尔德鲁夫感到像是过敏一样的不安。
从最初的看似平静无波的召唤开始,到罗马第一大学的医学院那里的骚动,难道真的只是死灵魔术师小子一个人的花拳绣腿吗?
他还没有低估对手到这个地步,也没有粗枝大叶地放过任何一种危险信号的意图。
所以从据说仅有一对父女担任神职,且深居简出的教堂开始排查。这种简单的人口结构往往反而是代行者们最适合的身份,也是圣堂教会最有可能介入的插口——尽管圣堂教会已经因为世俗化的氛围与接二连三的丑闻而在近些年衰落得不成样子,他们仍不可能对圣杯战争这样的战场毫无干预。这就是出身法政科的魔术师戈尔德鲁夫做出的一针见血的判断。简直可以接上QED——对圣堂教会的行为逻辑论证毕了。
小心地在轻易踏下一步就会扬起灰土的地下甬道中前行,戈尔德鲁夫浑身上下都感到不自在。
和位于罗马十一区的精致舒适的临时寓所对比起来,这算什么?就更加不提对比起地面上金碧辉煌的装潢和每一块都绘满了精致的宗教彩绘的地板,此处的地理环境有多么恶劣这一点了。被尘土的气息呛得连连咳嗽了几声之后,戈尔德鲁夫嫌弃地捂住鼻子,再竭力屏住呼吸向前走着。
越是往前走越是心惊胆战。原先只是显得破旧的荒废地道慢慢显示出了嶙峋的本质,偶然出现的小隔间内,借着一点用魔术照明出的光线能隐约看见堆成了平台模样的土堆,间或还有已经开裂破碎的棺木,顺着裂痕继续向内,甚至还能看清一些内含着的骨殖的轮廓。仅仅如此并不能让两人感到危险,然而……两方人使用魔力大动干戈过的踪迹清晰无误地从这一路的更深处蔓延出来。
“纳骨堂?”头顶飘下几缕细细的灰尘,戈尔德鲁夫忙不迭地用已经戴上了手套的双手拍打着有些染上了灰尘的丝绸外套,一边嘟囔着,“一个教会的监督者,或者是代行者,在这么个古代纳骨堂里,用魔术?”光是想想就觉得荒谬,“圣堂教会的家伙们……”
“从脚步看来有过三人……不,四人。”Lancer捻起地面上细碎的土块尘灰搓了搓,又凝目看向散乱的脚印,“两名男性,两名女性。一男一女是从楼上一路下来,而那位女性……”Lancer比照着最清晰的一串脚印,踱着步去而复返,沉吟着,“是一路疾跑而来,直接往那里去了。”他伸手一指甬道尽头的低矮洞门,眉头紧皱:“一切情形都与先前听说的一般无二,只怕那对父女都已在那里遇害,唯一的疑问仅仅余下了‘是何人所为’而已。”
戈尔德鲁夫目光呆滞地看了Lancer片刻:“Lancer,你的灵基没有复合某个侦探吗?”
“这仅仅是结合先前了解到的相关人等的体力、力量等信息后推断、观察的结果……吾并无侦缉的能力,只是眼力和阅历的成果而已。”一边提防着四处可能潜伏着的敌人,Lancer始终保持着稍稍落后御主一步的速度,缓缓道:“能借此解明的信息,也仅有这些而已。然而,有一事却十分令人在意。”
“什么?”戈尔德鲁夫瞬间紧张起来。
“若是老朽的观察没有差错,除了那掌管教堂的父女二人……剩下的两组脚印,恐怕属于吾之同道。也就是说,是御主会称为英灵的人物——”
戈尔德鲁夫的脚步猛地停了下来,身体都完全绷直了。Lancer也适时停下了,来不及想些什么,便先作出了反击的架势。
可是有敌袭?疑云渐起,但Lancer并未探知到任何属于从者或是具有杀心的御主的气息。而戈尔德鲁夫的僵硬姿势,在Lancer看来也比起遇袭更像是被吓坏了。
“御主?”
戈尔德鲁夫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声音,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扶着一旁的墙壁——也顾不上脏了。
转过头,Lancer这才看清御主那双闪动着异样的光芒的双眼。原是他已经悄无声息地用魔术强化了在昏暗环境中的视觉,甚至看到了更远处些的东西。反而是一直戒备着四周敌袭的自己错过了。
缓缓摘下了一直像是装饰品一般地架在鼻梁上的眼镜,Lancer如古井无波般的双眼向戈尔德鲁夫的视线投注的方向看去。仅仅是一扫而过的一眼,Lancer的脸色也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啊,Lancer……这个,你还是别看的好。”戈尔德鲁夫只是呻吟似地勉力说了一句,便弯下腰止不住呕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