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管工把空空如也的杯子往餐桌上一放，说：“我要走了。”

“唉？再陪我一会嘛，陈同学？”小哀一脸惋惜地说。

“我刚刚就要走了。要不是你给我点了单，我这会已经在14区的宿舍里躺着了。”水管工说。

“话说，你别叫我陈同学了”

“你刚刚说你姓陈嘛……”

技术员快步走近，在餐桌前坐下来。

哀嚎撕裂者兴致勃勃地问她：“哦，计数员姐姐，你的真名叫什么，姓什么呀？”

“你们已经聊到真名了吗？最好不要交朋友哦，你们两个在决赛可能还要碰面的。”计数员说。

“那，你们先聊，我得走了。”水管工说，他又看看小哀，“哀撕，有计数员陪你，就不用我了吧。”

“唉？别叫那个了，叫我小哀嘛~”

看着水管工走远，计数员开口了。

“唐嘉婉儿，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叫这个名字吧？”

哀嚎撕裂者手中的咖啡杯到了嘴边，停顿了一下，又放了回去。

“是的，我的真名。”

计数员满怀同情地说：“我看了你的资料，包括你过去的遭遇。实话实说，我很为你感到难过。”

小哀像个机器人一样转过脸来，惊讶得放大了瞳孔。

“你说，为我感到难过？为什么？”

计数员看着这个表情，心想这孩子果然还没有从过去的阴霾里走出来，这下可能是应激了。

“你现在的生活或许能给你一些刺激，让你暂时没有心思想别的事情，但这终究是暂时的。你早晚要告别过去。”

“你在担心我吗？计数员姐姐？”

计数员清了清嗓子，“你既然有复活的权限，下一次复活之后就退役吧。

你已经在这里很久了，如果是自己的意愿，那我没什么可说的。但你现在的情况并非如此。你是有希望回归正常生活的，我担心你会错过这唯一的机会”

小哀迷茫了，“从刚才开始起，你在说些什么啊？小哀怎么听不懂呢？是要我退赛吗？”

“我的意思是，你不必去想过去的事。凭你现在积累的点数，足够开启新生活了。不要在这个角斗场里迷失自我。爱与恨是截然不同的情感，追求杀戮没有意义。”

小哀把脚收到椅子上，抱着膝盖，看起来不以为然。

“我觉得，爱与恨是一层纸相隔的两种情感。当你对一个人恨得难以平静的时候，你会日思夜想，惦记着她，想念着她。当你在一个个不眠之夜思念着她，直到你好奇地想要知道他在哪里，她是否也一样在想念着你，就像你无法忘记他一样！

你仔细想想，爱一个人，是不是也是这样？同是这种感觉？

当爱与恨如此强烈的时候，它们就会融为一体，难分你我。

而你与所爱的人正是如此，你们不仅肉体相交，灵魂也揉和在一起。”

计数员听了这番话，对这个女孩的心更靠近了一步。只是，眼前这个人，已经无法用【谈话】这种温吞的方式开导了。

“你这是歪理，没有人会认同你的。”计数员说，“你病了，你需要心理医生。我会向白屋的管理员申请。在那之前，你好好想想自己的处境和未来的打算吧”

……

回到主控室里，计数员看到那张自己趴过的桌子，她曾经被009号摁在上面……耻辱和不甘的情绪涌上心头，她想起了哀嚎撕裂者的话。

“当爱与恨如此强烈的时候，它们就会融为一体，难分你我……你们不仅肉体相交，灵魂也揉和在一起……”

这简直是一派胡言。

“什么一派胡言？”009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没什么。”计数员条件反射似得回答。

“你去白屋了？去干什么了？”009号问。

“是去找哀嚎撕裂者，她的情况有点不对劲。我想给她配一个心理医生。”

“不行。”009号说，“病了又如何?她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是个死人了。陈文茜你记住。死人是不会生病的！

她越疯狂越好，只要保证她活着。就当是个工具，用来娱乐新罗马的公民，直到坏掉为止。”

“你怎么这样残酷？难道对你来说，我也只是个工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