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未崖觉得头疼欲裂。
阵阵眩晕之中隐约听到身下传来少女的抽泣声。
“一个傻子!一个哑巴!死一边去吧!”
随着一声喝骂,他感到似乎有一根棍子砸在了自己身上然后弹到一旁地上,发出了“骨碌碌”的滚动声。
尔后便听到几个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峰哥,他不会真死了吧?”
“死了拉倒,反正一个没用的傻子,活着也是浪费我们家的粮食。”
“我是怕四叔又找爷爷去。”
“怕什么?今日我凡真归一,四叔来了我也照打!”
耳旁回荡着施暴者最后的对话。
“呜...”
沈未崖感到自己身下的柔软似乎动了一下,他体力不支,从少女身上滑到了一旁地上。
仰躺在潮湿的地面上,他微睁着的眼睛这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一条狭长阴暗的小巷,以及身旁衣衫凌乱,脸上布满泪痕的少女。
“这是给我干哪儿来了?”
他有些懵。
随着眩晕感逐渐消退,脑海中的画面浮现了出来。
自己正在跟公司同事们团建漂流,一个大浪头打过来,自己被掀飞了起来,好像重重磕到了礁石之上,再睁开眼就到了这个小巷之中。
“啊,呜啊...”
少女焦急的面容出现在眼前,轻轻地推着自己,嘴里啊呜啊呜地发出声音。
脑海中很自然地闪出了一段陌生的记忆。
眼前这个杏眼柳眉的短发少女是个哑巴,小名叫苦茶,没有人叫过她大名,是平日里除了大哥跟小妹之外唯一愿意跟自己玩耍的人。
今天自己像往常一样来找苦茶玩,结果在这条小巷中撞见了两个少年正在欺负她。
两个少年自己似乎认识,一时却想不起他们叫什么。
只记得自己热血上涌,冲了上去,然后三两下被他们打趴在地上。
最终自己护着少女,被他们乱棍打了一顿。
“这...勉强也算是英雄救美了吧...”
伸出手摸了摸后脑勺,看着自己手上殷红的鲜血,自己还没啥,眼前的少女泪水又哗啦啦地流了出来。
苦茶站起身想要拉沈未崖起来,嘴里依然在“呜呜啊啊”地发出单音节的声音。
“没事儿,死不了。”
沈未崖躺了一会感觉有了些力气,慢慢爬了起来,嘴上安慰了少女一句。
苦茶拉着他朝着巷口走去,像是想要带他去包扎一下伤口。
“等等,我还是回家去吧,苦茶你先回家,以后遇到那两人躲着点。”
记忆中,苦茶家也是个穷苦人家,自己别一头血跑人家家去再吓着她家人。
“把眼泪擦擦,我下次再来找你玩!”
说罢,沈未崖冲她摆摆手,转身一手捂着后脑勺,朝着陌生的记忆之中家的方向小跑而去。
当务之急,自己得先确认清楚一件事。
一路上边跑边左右打量着四周的街景,都与脑海中凭空出现的那些陌生记忆相吻合。
记忆之中的自己好像确实是个傻子,平时最喜欢吃糖饼,玩捉迷藏,也不像其他孩子那样会去上学。
好在苦茶也不用上学,而且家人对自己都很不错。
“娘!翠姨!”
他一进院门就喊了起来。
自己家与苦茶家离得不远,拐过两个街角就到了。
“哎呀!这是怎么回事!快,翠儿!去拿些金创药来,再去厨房打盆热水!”
一个穿着浅灰色绣花纱衣的妇人从正房走出,见到他这一头血污,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一脸心疼地细细看他的伤口。
“崖儿乖,告诉娘,是谁打的,下这么重的手?”
母亲把他带到正房椅子上坐下,收起了刚才的焦急语气,柔声细语地轻问道。
“夫人,药拿来了!”
翠姨端着一个小木盆,怀里还抱着一盒药粉跑了进来,她也是一身浅灰纱衣,年岁与母亲差不多,只是衣裳上没有绣花。
母亲也顾不上问话了,开始与翠姨一起帮他清洗伤口。
“崖儿今天居然没有哭鼻子,真厉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