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捧着诗笺退出了雅室。
归流久不见庾信归来,又觉得老者尚未告辞,自己贸然离开似有不妥,便和老者攀谈起来。他却不知庾公子早被王家和谢家的才俊拉去饮酒了,此刻正在投壶射箭呢。
那老者上来问的就是《金刚经》第三章里的“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何以故?”
“请教小施主,这句是何意?”
“此句应当是佛陀告诉须菩提,虽然用大智慧也就是般若,依然无法解救众生,实际上无论众生都还是会无法断绝烦恼。”
老者面露欣赏,他似乎也颇通佛经,二人便接着攀谈起来。
约莫半个时辰后……
正说到第十七章的“云何应住,云何降伏其心?”,雅室内忽然闯进几名捕快,只见他们推门而入,身后还跟这个美貌女子。
为首的捕快高喊道:“谁是涵元寺的归流和尚?”
“小僧便是。”
那捕快抱拳冷冷地说道:“在下是建康县班头赵赐,今夜来此有要紧的案子要来办。”
“悉听尊便。”归流看向四周,老者竟双眼闭起似有睡意,小书童低着头静静地侧立一旁,仿佛这变故与他二人毫无关系。
而捕头身后的女子始终不曾抬起头,只觉得身影有些面熟。
“你可识得此人?”赵赐指了指身后正在抬起头的女子。
归流看到那张面孔,心中一惊,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极春楼的杏云。
疑惑像一方布帕,罩住归流光秃秃的脑袋。
“她来此处干嘛?怎么不见萧见理那个小乌龟?”
“认得”
“在哪里认识的?”
“涵元寺香客颇多,小僧或是在佛寺,或是在街市上见过这位女施主罢”
归流应对从容,杏云没想到这个小和尚竟能如此平静。
赵赐继续追问道:“那你可见过她手腕上的珊瑚手串?”
归流脑子里电光火石,回忆起昨晚好像似乎大概见过红色手串,嘴上答道:“未曾见过。”
只见那杏云娇滴滴道:“启禀大人,小女子昨夜丢失一串南海红珊瑚珠子,因是临贺王世子殿下所赐,所以来报官。
小女子只记得昨晚只有这和尚来过我的卧房,这个小和尚的嫌疑最大。”
归流但听到噗呲一声浅笑,那声音像是左侧的书童发出,当下也不计较这个笑声。
归流思忖片刻后,觉得这个伎俩过于简单拙劣,单凭杏云红口白牙的一张嘴就能诬陷自己,这也过于匪夷所思。
“什么嫌疑?”
“盗——窃!“赵班头故意把这两个字咬地很重。
“昨晚还有其他三人进过女施主的卧房,女施主不曾向赵班头禀报吗?”
杏云伶俐地答道:“极春楼的小厮和其他人都能作证,只有你在戌时初刻从极春楼正门进,直入二楼的汀兰堂,汀兰堂就是昨晚你找我快活的地方。”
归流找着一个舒服的姿势立着,语气中已不再有耐心:“那赵班头打算将小僧如何处置呢?”
赵赐被眼前人的不以为意的情态激恼,明明自己有足够的理由抓捕这个小和尚,可是他却始终从容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