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段煦站开着他那破旧的丰田凯美瑞驶出了西京。他左手搭在车窗外,食指与无名指夹着一根芙蓉王。狠狠的吸了一口烟,吐出一个个烟圈,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望着两边呼啸而过的高楼大厦,在这个城市摸爬滚打了八年的段煦竟觉得有些陌生。
段煦来自于一座小县城,大学毕业后为了能让他有一个好的前途,父母花费了一半的积蓄送他出国读了硕士。
回国后他不负父母期望,进入到了一家国企从事市政工程建设管理工作。那时候的他可谓是风光无限,周围的亲戚都羡慕不已,这在小县城来说可是金饭碗。
可其中苦楚只有他自己知道,由于在公司没有关系,段煦一入职就被派去了公司最艰苦的项目。知道自己没有资源段煦也不自怨自艾,在大西北的戈壁滩一待就是五年。
五年来他事事上心,件件落实,终于等到了一个被调回西京的机会,还给升了个项目经理。本想着终于熬出来了,可谁知他这个项目经理之上还有个指挥长。
段煦也只能感慨谁让自己没后台呢,不过还好总算回西京了。父母看他年纪也不小了,拿出来了自己全部的积蓄为他在市中心买个一套三室。
买房后父母就再也没有换过新衣服,白发也是疯狂的长了上来。将近六十岁的父亲仍不肯休息,还要去干苦力活。他后面才知道父母仍然偷偷的还着房贷,每月将近八千块。
三个月前项目指挥长在明知有风险的情况下还强令作业,说什么大干一百天。段煦无奈只有下发停工令,可他在项目就是个背锅的,什么也决定不了,也没人看得起他,因此他的停工令就像厕纸一样被丢掉了。
不出段煦所料,那处工程出现了坍塌,造成了三名工人的死亡,是较大安全生产事故。
本以为自己下了停工令就没有责任了,可真等应急管理厅查起来的时候全项目上下都咬定他没下过,还说是他让动工的。
段煦百口莫辩,能够证明他清白的停工令也不翼而飞。
应急管理局调查了三个月,终于得出了结论:段煦,项目主要负责人在明知存在存在坍塌事故隐患的情况下,组织人员进入危险区域实施作业,对事故的发生负有主要责任,涉嫌重大责任事故罪,建议由司法机关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这份调查彻底击垮了段煦,他不仅一夜之间失去了工作,还将面临高额的赔偿及牢狱之灾。
看着一旁真正管理项目的指挥长不仅没事,还因为有关系调回后方又升了职。再回想了自己的这三十二年,段煦此时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连自己的生活都过得一塌糊涂。他一直都是好孩子形象,努力工作诚恳待人,他不知道自己是做错了什么才走到这一步。
对于这个世界他没有太多的留恋,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父母,不过还好父母在老家还有一院房子,卖了西京的房子外加自己的赔偿款,手头应该会有个二百万,晚年也是不愁的。
想到这里段煦将油门狠狠踩下,向着他早已选好的围挡冲去。
那围挡是近期才搭建的,里面有一个深坑,车掉进去司机基本没救。这个地方是段煦选了好久才确定的,因为没有设置夜间警示也没有交通导行,围挡也没有按要求施工,出了事情施工单位必定会被认定为主要责任。这也是他能为父母做的最后一点事情了。
只听“咚”的一声,围挡在段煦所驾驶的凯美瑞冲击下瞬间倾倒。
段煦用右手抹了抹眼泪,露出了许久未见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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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小子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段煦只觉得腹部传来一阵剧痛,眼前被白光笼罩。
段煦摇了摇头,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自己面前站着四名十七八岁的男生。
为首男生有着一头向上梳着的乌黑短发,上身是一件黑色T恤,搭配着深蓝色破洞牛仔裤。
这不是自己的高中同学张浩然吗,怎么会在这里,他充满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你莫不是被打傻了,你大爷我在这里。”张浩然极为轻蔑的用手指戳了戳段煦的左肩。
这里好像是南一中的厕所呀。
我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