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史不敢再推脱,硬着头皮道:“下官遵命。公主,命案之地……不太雅观,请公主做好准备。”
李商央自然是知道的,论起对死人的了解,长史远不及她专业。
长史战战兢兢在前方带路,李商央和卢祈云随后,再后面,跟着周渺、肃纪和镇法司衙役、大理寺等人。
朝廷各级官府形制类皇宫,前衙后府,前面是公堂、书房、议事厅等办公机构,后面是府邸,供长官及其家眷居住。
庐州是中州级别,最高长官是刺史,按照道理,刺史无论办公还是住宿都要留在府衙,白日在前衙办公,晚上回后府睡觉,确保全天都镇守官府,以备不测。
饶是李商央对命案现场有心理准备,等看到地方时,她还是吃惊了。
李商央看着眼前黑漆漆一片,伸手在柱子上刮了刮,问:“着火了?”
长史搓着手,似乎有些紧张,“昨夜突发天火,这里又全是书卷纸张,一下子就点着了。属下带着人拼死抢救,好容易才扑灭。”
所以,堂堂刺史府正院,历任刺史办公和议政的地方,就被烧成了一片焦土。
李商央收回手指,将指尖上的木屑碾成黑灰,问:“里面的东西呢?”
李商央脸色平静,但是长史在这样的目光下,莫名心虚气短,声音越来越低:“全……全烧了。”
李商央轻轻笑了一声,语气不知所指:“你们可真好。”
历任刺史的办公地点和命案现场,线索最多的地方,碰巧一把火全烧了。
其他人在屋内寻找有用的线索,李商央站在屋外等。
过了一会,卢祈云也出来了,站在她身边说:“都烧毁了,几乎没什么可用之物。”
李商央就知道会是这样。
她抬头望着斗拱上飞翘的祥云,轻声说:“昨夜下了雨,这还能烧起火来,他们可真是费心了。”
卢祈云用帕子擦拭手指,即便上面并没有灰尘,他也依然擦了一遍,才说:“在庐州死亡的第一任刺史,曹羿,吏部记录上说他是染疾去世,后来朝廷派了吴原接任。吴原是在庐州就任最久的,一年后得恶疾而死。今年六月才终于来了新任刺史,徐兴。然而没一个月,徐兴也死了。”
卢祈云看了眼门窗廊柱被熏黑,但屋子里面却被烧的分毫不剩的刺史正院,说道,“看起来,这座府衙不适宜居住。我们去外面另找地方住吧。”
李商央点头,正有此意。
他们作为朝廷特使,圣人代表,本来应该住在官衙里。
不过看这里的情况,还是别住为好。
李商央叹了一声,说:“罢了。他们兜这么大的圈子,必定有所图。只要有所图就不会安分,我们只管等着他们送上门即可。”
为今之计,只能如此。
卢祈云说:“查案非一时之功,物证烧了,但人证还在。你们去和周围百姓打探消息,多听多问,任何有用的消息都不要放过。唯有稳扎稳打,才能找出真相。”
李商央听出来了,最后一句话是说给她听的。
李商央不在意地挑挑眉,而剩下几人一听就垮了脸:“今天就去啊?”
卢祈云丝毫不为所动,说道,“快去。”
大理寺的三个官差顿时丧气,有气无力地往外走。
李商央不慌不忙地跟在卢祈云身后,故意问:“卢寺丞今日赶了一天的路,不需要休息吗?”
卢祈云说:“谢公主关心。但在公言公,相较于私欲享受,还是人命官司更重要。”
沉溺于私欲享受的李商央丝毫不以为耻,她说:“卢寺丞真是大公无私舍己为人。你们先查,我就不奉陪了。”
反正卢祈云查到什么线索,李商央问,他总不会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