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的事情不胫而走,即便没人宣传,也从许多事情上推断出想要的信息来,郑家的贷款清账了,虽然损失巨大,可终究保住了体面,家里的宅子没贴上封条,一家人的安宁切切实实的落下了。去年各家没还的贷款,按合同条款,逐个发了正式的函,唯独崔家没有收到催收函,一番询问才知道,他们家的债务已经转让给李世民了,现在账主子是李家,那个最令人头疼的篡位之人,完了呀,真的完了。崔家人动用一切关系,寻找解决之法,从郑家人嘴里旁敲侧击出一点线索,要想解决,有一个关键人物,五里坡商会的云经理,她主管五里坡商会多年,有着绝对的话语权,只要她点头了,事情基本就能解决。此时的债务关系虽然发生了转移,可谁都清楚李世民有多信任这个云经理,进出皇宫比回自己家还勤,许多事情上都有这个云经理的影子,也有五里坡资金的支持,以前还是秦王之时,便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玄武门事件当天就出现在玄武门,其中隐含的意思,不言而明。
中秋将近,各地的五里坡人都懈怠起来,收拾好东西,往家里奔,长安城也不例外。
邓锤:“这都初十了,我也该收拾收拾走了,小薛,你们看好门哈,货场的东西不能丢,来来往往进出的车辆检查仔细,别让他们夹带了东西,节后咱们再一块儿喝酒,明天一早大部队全动,你记得帮衬着弟兄们,别闹乱子。”
薛仁贵:“好嘞,锤哥,我办事你放心便好。”
第二天一早,商队混合着纯粹想过节的热血青年踏上了归途,带着女人孩子,速度很慢,毕竟路况就是那个破烂路况,走又走不快,带着孩子没法骑马,只能慢慢悠,撒野的半大孩子可不管这么多,骑着马来回的跑,六十里路才走不到一半楞让他们累死了两匹马,气的管事的伯伯挨个训斥,告到杜安面前,杜安笑笑,没管,小云让他打报告报损就行了,不用大惊小怪的,死马装车弄回去吃马肉。虽说不用担责任,还是气的老人家骂了半天败家子,祸害牲口。
中午停歇,呼延博雅带人处理马匹,大锅支上,下重点料煮马肉,一帮小孩子对着一棵树发起了猛攻,这棵树长的很奇特,矮壮壮的,枝条几乎贴着地,大点的已经爬到了树梢,小点的都在下面挂树枝,吃饭都喊不回来,一个比较厉害的女人,折了一根树枝,慢慢走过去,颇有牙婆的风范,这帮孩子像疯了一样,快速散开,迅速归位,乖乖回来吃饭。
长安城此刻正在私底下疯传一则不可靠的小道消息,有人找到了王半仙儿的藏钱之地,一副简画被临摹了许多份,朗朗乾坤,青天白日,暗室里对着门缝瞅这幅图,嘀嘀咕咕,呜呜拉拉,都在猜测这幅图的来历,不出所料的是,真的有人在黑市卖消息了,出价百贯,要黄金抵用,不收钱票,真有有心人买了这则消息,消息的内容是,南部海滨一处村子的具体地址,那里的人帮人运过货到一处小岛上,除此之外再无丝毫消息。幕后的大佬纠集死士快马赶到那个村子,证实了消息的真实性,但是根据出力的汉子描述,运送的大多都是箱子,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因为不是自己掌舵,也没有海图,他们只知道个大概,并不知道确切的方位,只能依靠模糊的记忆慢慢寻找。
暗地里风起云涌之时,明面上又来了大消息,齐王李元吉打下了整个欧洲,占领了比中原还要大几倍的地方,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帝国,原本的突厥人,西域人,还有少量欧罗巴人成了那片地方的主人,不过都得学习中原文字,说汉族语言,不学的通通咔嚓。李世民看到这则报道,直接踹倒了桌案,歇斯底里,暴怒异常。长孙看着宫殿里的李世民,内心五味杂陈,一众宫女端着托盘,低着头一动不动。
李世民:“观音婢,不在立政殿养着,怎么跑这儿来了?”
长孙无垢没有接话,转身便往回走,搞得李世民一头雾水,是该追上去,还是等着她自己来呢?宫女全部转身,跟着皇后的脚步,慢慢离开。李世民喊着她们,让他们进来。亲自扯开盖面,一件件奇特的物件进入视野,全部是异域风情的东西,还有许多长相怪异的吃食。
李世民:“这是何物?从哪儿来的?”
“回禀陛下,平阳公主托人带来的,说要呈给太上皇,皇后娘娘让陛下先过目。”
李世民:“没有给朕的?”
刚才的嬷嬷没接话,其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李世民本来就糟糕的心情一下子被冲击的清明起来,脑子里蹦出自己胖儿子的一句话,让阿翁去叔叔家住着嘛,瞬间转喜,既然如此,不如试着做点什么,于是谋划了一番,将李渊宫殿周围的侍卫全部撤掉,选些精美的器物送过去,李秀宁的东西全部呈上,试探一下李渊有没有想出去的意思。
中秋节前夕,洛阳早报浓墨重彩报道了河口造船厂第一艘排水量三千吨级远洋船下水试航,该船具备远洋航行能力,采用全新的柴油动力,以及辅助风帆系统,未来十个月内将在北部东部沿岸进行捕捞作业,同时进行满仓装载,测试抗风浪性能。
李世民坐在等下,对着油灯指了指,宫人拿铁丝挑了挑灯捻,让光线更明亮一些。
长孙无垢:“陛下早点歇息吧,天晚了。”
李世民:“朕,哎,睡不着。”
长孙无垢:“有事明天再说,想破头于事无济。”
李世民:“你知道三千吨有多大吗?足足六百万斤,六百万呐,比杨广的楼船还大,他们怎么做到的?这才几年?差距真的如此大了吗?”
长孙无垢:“前面的报纸看了没?选举那篇。”
李世民:“看了,怎么可能吗?谁能把到手的权力拱手让出去?”
长孙无垢:“没派人去查?”
李世民:“查了,确实在办,今年提名,明年选举,我以为他们只是瞎折腾,一定会把人心搞乱的,尝过权力的味道,有人愿意撒手吗?”
长孙无垢:“有!”
李世民:“二姐送东西,没露面吗?”
长孙无垢:“没,商队送来的,大多还是黄毛子胡人,本来有许多胡姬的,让我推了。”
李世民:“哦。”眼神往边上飘了几下,好像在说,你真浪费,弄过来瞧瞧也好嘛。
长孙无垢:“是不是臣妾冒失了?”
李世民:“怎么会,观音婢,我最喜欢……”
长孙无垢:“公主去五里坡了,要不要安排太上皇与公主见一面!”
李世民:“过几天吧,五里坡那帮人弄什么中秋呢,对了,无忌跟我说了一个小道消息,有人发现王老道的藏钱之处了,你觉得这事儿有几分真?”
长孙无垢:“半分也无。”
李世民:“为何?”
长孙无垢:“王老道死了?”
李世民:“没听说,对啊,王老道还在呢,怎么会放任他人觊觎自己的荷包,难道是王老道自己放出的风?要把崔家彻底毁了?”
长孙无垢:“这么明显的破绽,谁会想不到?明显就是一个圈套,崔家毁了人家生意,这梁子一结,解不开了,定要分个生死。”
李世民:“此前总有人来崔家闹事,后来不知借了谁的势,把这事儿压下去了,现在看来王老道一直没闲着呀,他怎么确定崔家人一定会上钩呢?”
长孙无垢:“可能他本就不信崔家会上钩,而是要以身入局,勾着崔家精锐尽出,好来个一网打尽!”
李世民:“你是说王老道要坑杀了崔家的精锐?”
长孙无垢:“大略是吧,诸多传闻,可听过崔家人员有何损失,那几个老家伙不算。”
李世民:“还真没有!这招好狠啊!观音婢,账期马上就到,你说我是不是该下手了?”
长孙无垢:“不该,等到期了,发文通知,不要表现出一副急躁的样子,多拖一天,就多一天的息,你急什么?”
李世民:“对啊,干嘛要坏了账呢,就以他如常相视,看谁先熬不住,反正我白来的,还怕再多点儿息嘛!可他一直拖着不还呢,或者干脆赖账。”
长孙无垢:“你脑子不转圈了,快点歇吧,明日再想。”
李世民:“观音婢,你说他为何选一个小岛呢?”
长孙无垢:“清河在哪儿?”
李世民:“是啊,山东,不对呀,刘黑闼占了山东,他会放任崔家覆灭吗?如此大的助力,岂能任由他们跳坑?”
长孙无垢:“二郎,早些睡吧,明日醒来自然能想明白的。服侍陛下宽衣。”
此时此刻,李世民刚刚躺下,李秀宁在五里坡踩着板凳跟龙傲天划拳,两人喊的面红耳赤,一帮人屏气凝神,仔细看着二人的手势,听着嘴上表达的数字,快速计算双方的对错。柴绍喝的有点多,眼神迷离,筷子夹片肉,到嘴边掉在了桌子上,伸筷子捡了两下,没捡起来,左手一抓放进嘴里。
邓锤伸手把盘子推到柴绍面前,对着他点点头,示意他下手。柴绍头发懵,忘了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扔下筷子,捏起两片肉,放嘴里大嚼。
一群女人围过来,把凉透的汤汤水水全部撤掉,放点卤味,炸花生米,小点心,能够得着的地方擦一遍,收拾完成群结队的离开。
一只猫悄悄来到杜安脚边,低头一看,是喵仔回来了,弯腰拾起来,一声招呼没打,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一个闪现进入书房,带起一阵凉风,夹杂着浓重的酒气。
小云转头一看是杜安抱着喵仔,问道:“成了?”
杜安:“走,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