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寒梅的心终于沉了下去。
一瞬间,她脸上出现若干种表情,最后化为嘴角的一道冷笑。
“呵”
她一字一句道:“我早该料到,你这狗东西,是这贱人的走狗。”
闻言,桂嬷嬷却有些不满,她嗤笑一声,还是给安寒梅行了个礼,这才悠悠然地开口:“夫人此言差矣,”
桂嬷嬷理了理自己身上上等的丝绸外袍,神情桀骜:“今时今日,夫人可活的连狗都不如呢。
这话一出,安寒梅顿时暴跳如雷,似乎被压迫了心中最后一根稻草,她猛然抬高了声音,颤抖着双手指着桂嬷嬷:“你这下贱的老奴,给本夫人滚,立刻滚!”
桂嬷嬷确实摇了摇头,有些为难,更多的是理所当然与不屑:“夫人此言差矣,老爷特地叫老奴每日看着夫人,若是老奴离职,只怕老爷会责怪,还望夫人体谅。”
这么说着,桂嬷嬷甚至抬了抬下巴。
小人得志之事,几乎气得安寒梅吐血。
往日里这样的情景状况只会出现在她安排的手下,出现在别人的身上,而如今故事的主角换成了自己,她几乎要被活生生气死。
安寒梅的视线转向一直立在一旁不说话的颜墨月,宛若淬了刀子一般,一下一下的在女子身上刮过,又看向颜墨月身后的三个丫鬟,阴狠而又毒辣:“本夫人不过是一时失势,你莫要太过得意,终有一日,本夫人会将你踩在脚下,让你和你那个该死的娘一样滚出将军府,永远沦为贱民,不得回京!”
若是换在往常,安寒梅的确有这个能力,可如今颜墨月扫视了一圈,这房间满地零落,碎散的衣服以及各种污秽不堪的秽物遍布她唇角的笑容冷森,宛若看着笑话一般看着安寒梅,再也没了往日里那乖乖嫡女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居高临下的蔑视,以及无尽的杀意:“你未免太过天真了。”
说话间声音宛若天籁,字字诛心:“母亲有没有照镜子看看你自己,现在的你别说什么将军夫人了,便是京城中最贫穷的百姓都比你体面千倍万倍,更何况”
颜墨月上下打量了一眼安寒梅,有些可惜的摇摇头:“父亲对你已经彻底失望,现在的你什么也不是。”
什么也不是。
五个大字重重地砸在安寒梅身上,她身子顿时一抖,剧烈的摇着头:“不可能,你在胡说,老爷不过是一时把我关在这里,还会像以前那样放我出去的。”
一向冷静沉着的安寒梅,已经失了那份镇定,宛若软弱无知的小儿一般,自己安慰着自己,实在滑稽可笑之极。
颜墨月似乎没了兴致:“花儿,告诉大夫人,现在府里的情况如何。”
花儿闻言,一步上前,先是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安寒梅,这才轻笑着开口:“老爷新得了水姨娘,宠爱之至,日日流连于水娘院中,从未想起过夫人。”
顿了顿,花儿又补充着:“三小姐和二少爷也从来没有提起过。”
安寒梅身子一震。
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女儿,以及自己辛辛苦苦抚养成人的儿子,都会曾提起过他么。
“你休想骗我,”安寒梅忽然镇定下来,她轻轻一笑,眸中闪烁着几丝莫名的光彩,“姥爷不来看我变大,我的孩子们总归是不会忘了我这个母亲的。”
她仿佛在给自己打气,声音越说越大,最后重重地笑出了声。
笑的得意,却徒生几丝悲凉之感。
因为他知道,尽管他不愿去想,心里那种想法就愈发的破土而出,才知道颜墨月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很可能是真的。
如今的她,已经彻底被所有人遗忘了。
花儿和香儿对视一眼,两个小丫鬟心里是按捺不住的激动与欣喜,甚至于那种大仇得报得淋漓尽致的快感,让两人面上都流露出一丝笑意来。
这么多年了,安寒梅一直欺压着她们主仆几人,如今安寒梅彻底失势,这府中再也没有人能够欺辱颜墨月。
当初小姐答应他们的事,真的做到了。
颜墨月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安寒梅,直到安寒梅的表情从喜到悲复而又转成喜,疯疯癫癫,不知心情为何。
颜墨月才缓缓开口:“夫人尽管放心,要不了多久,我那娇俏可爱的三妹妹,还有才华横溢的二哥哥都会来陪你的。”
声音轻轻柔柔,娇嫩动听,突出的话却宛若地狱修罗,令人不寒而栗。
仿佛在说的什么家常便饭一般,颜墨月又有些自责的摇了摇头:“不对,说错了,他们很可能不能陪你了,毕竟我那三妹妹心高气傲,一心想攀附太子,而二哥哥想着考取功名,这两人总归是要往上爬的。”
说到这里女子一步上前,面容上的柔和与娇美尽数散去,余下冰冷而又麻木,却讽刺十分的表情:“不过我会将他们拽下来的,直直的拽到地狱去!”
“你敢!”安寒梅一下子打断了颜墨月的话,触及到颜墨月眼底的血色与沙溢,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心里已经开始后悔当初招惹了颜墨月,面上却愈发的凌厉。
她不能在这女人面前说的是,就像当初她无论如何也不肯在柳青青面前低头一般。
柳青青被她赶出了将军府,而她颜墨月也迟早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你若是敢动他们,我定叫你不得好死。”
安寒梅盯着颜墨月,一字一句的道。
一瞬间属于将军府夫人多年的威严散出,几乎震得花儿与香儿脸色一变。
颜墨月缓缓的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似乎没了与安寒梅再继续调教下去的心情,她看向莹儿:“夫人累了,帮夫人休息吧。”
莹儿面上罩着面纱,一双眼睛透出几分残忍,她点点头,面无表情的上前,一只手就掐在了安寒梅的手腕上。
力道之大,疼的安寒梅顿时凄厉的叫了起来。
然而这叫声并没有持续多久,就戛然而止。
原是桂嬷嬷识时务的上前,随手在桌上拿了一块抹布,将那布满了斑斑痕迹的抹布,直接塞到了安寒梅嘴中,堵住了女人嗓子中的叫声。
声音被堵住,安寒梅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莹儿动作却不停止,伸手在安和梅身上点了几下,卸了了女子的四肢。
四肢脱臼的痛感几乎让安寒梅晕厥过去,莹儿却是手心一翻,一根银针出现在她掌心,顺着安寒梅的穴道刺入,让安寒梅虽然剧痛无比,却昏厥不能,只能这么忍受着。
颜墨月转身看着床上一瞬间变不是人样的女人,她轻轻地笑了笑,压低了声音,宛若对待着自己最亲近的人一般:“母亲可要好好享受女儿孝顺的心意,放心,这疼痛不会持续太久的,再过一阵子就会有人来帮母亲接上四肢,让母亲好好休息休息。”
这话让人不寒而栗,手段虽然说不上残忍,却是持久的,日日夜夜的,没完没了的折磨,更能唤起人心中无限的恐惧,安寒梅瞳孔放大,终于怕了,她连连点头,又不断摇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一个字来。